出了宁府,我换上小厮的衣裳,买通贩夫入了镇国侯府。
镇国侯久居沙场,府内平日也会派府兵巡视,我半垂着脑袋,推着推车,躲过府兵巡视,越过垂花门,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龚叔,今日换人了?”来人由远及近,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龚叔反应很快,哈哈一笑,“哎,可不是么,今日小闻晨起发热,下不来床,只好换他兄弟过来。”
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僵着身子,一言不发。
若是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哦?小兄弟姓甚名谁啊?可缺差事?”
原来是管事的,我默默松了口气。
寻常人养家糊口,自己的差事尚且顾不及,哪里有机会替别人当差。
我只好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回道,“回这位公......子,小人......有差事,近日上头......赚了银子,一高兴......让小人多......歇几日。”
我说得磕磕绊绊,惹人恼,只盼着他心烦,赶紧将我打发去送菜。
“小兄弟是做什么差事的?瞧着文弱,口齿又不伶俐......”不料管事的心生好奇,追问起来。
我继续结结巴巴,“回公......子,小人是茶馆......的伙计,掌柜的心......善,赏我口......饭吃,我才不曾......流落街头......”
龚叔除了给侯府送菜,还是饭馆的采买,这样说也是圆到一处了。
“哦?那我为何不曾见过小兄弟?”
我错愕抬眼,这才看清来人。
管事的不是管事的,正是我那三妹夫顾铮。
顾铮前几日去过那饭馆,饭馆没有我这号人,我自认妥帖的说辞便不攻自破。
他冷落我三妹,对我这个没见过几次的二姐颇为礼待。
许是教养好的缘故,我不由对老将军多了几分敬重。
我端着琉璃荷花茶盏,抿一口雪露清梅茶,眼角瞥见身上的衣裳,让我颇为窘迫。
若不是为了避开三妹,我只消下一张拜帖,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乔装打扮。
好在顾铮并未对此多问,只招呼我多用些茶。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妹夫可知三妹去了宁府。”
顾铮放下茶碗的手微微一顿,“我不过问她的行踪。”
我一时语噎,又更直白些,“三妹与宁少爷搅合在一处,顾世子毫不在意?”
顾铮愣了愣,显然并不知情,“所以......二姑娘是来兴师问罪的?”
问哪门子罪?
确实有要问的。
不过,不是他管教不利的罪。
“听说......你当初是想娶我来着。”我盯着他,生怕错过些许蛛丝马迹。
我与顾铮,说起来也算相识。
我自小便爱听戏,隔三差五便会换上丫鬟衣裳,跑去茶馆听戏,而顾铮也是茶馆的常客。
一来二去,今日唱的好,明日茶好喝,也就相识了。
我顾及身份,不曾多言,只单单品茶论曲。
后来,他便不来了。
许是茶品厌了,曲听倦了。
再然后,就听见他与三妹成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