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那茶房只是一味的哆嗦,身子一软,就瘫倒了地上。
那男人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然后坐到一张椅子上,阴恻恻说道“女人全都给我站到那一边去。”他手里的枪随意向着墙角,没有人敢动,接着人群中传出轻轻的啜泣声。“快一点,再他妈拖拖拉拉地,可别怪我不客气。”
终于衣服簌簌响起连带着惊慌的脚步,林霁亦被簇拥着蜷缩在了墙角,她悄悄瞥了一眼康少爷,他的脸色苍白,眼睛惊慌地如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雏鸟,那眼神只和林霁一对,便匆匆转开了去。林霁心里更寒了几分,只知道如果侥幸能脱身便和此人今生不复相见。
她缩得更紧了些,逼仄的空间里漂浮着脂粉的香气,浓的像是骤然添了堵墙,叫人透不过气来。原来混乱的思绪如抽丝一样剥离开去,脑子里只剩了空白。她的眼睛只静静盯着一处的青石方砖,然后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布鞋。
“你,抬起头来,”还是那样嘶哑的声音。
林霁不动,亦不出声。一双暴突着青筋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来,向下一转,她的下巴已经被紧紧捏住,像是被人捏碎一样,痛得额上也生出密密冷汗。左右两只胳膊被人紧紧反掼在身后,整个人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被迫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这个人,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身形矮胖,头发中分,眯起的眼睛合成了一条线,漏出的目光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
林霁坐在一个木制的座椅上,那木椅背上雕刻着青竹的图案,十分精致,通体暗红色的色泽,隐隐发亮。她摩挲着椅子的把手,不安的欠欠身体,阴丹士林的蓝布旗袍贴在身上,有些粘腻。
壁角的一个精致的西洋座钟,发出清脆的铛”的一声,林霁不由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上面的指针,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换言之她已经在这间会客厅里枯坐了一个小时,而那个约她的人还看不见半点影子。
她对面一个宽大的窗子,半开着一扇,从这里望过去,能看见远处的钟楼,而天色黯淡了下去,乌云已经向着这边压了过来。林霁有些焦躁,下午匆匆忙忙从书院出来,并没有带遮雨的工具,只怕回去再淋成落汤鸡,白白叫舅舅担心。她站起身来,这时才觉得一只脚已是酥麻,针刺一样的感觉蔓延开来,她木木的站了许久,才觉得好些了。
门吱呀”一声,她满怀期待,急忙转过头来,是那位接待过她行为持重的秘书尹小姐,端了茶水进来:林小姐,我给您再换杯茶吧。”
林霁立刻微笑了一下,轻轻问:谢谢,邵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邵先生刚刚打了电话回来,我已经告诉了林小姐正在等他。他谈完了事情,马上会赶回来,请林小姐稍安勿躁。”那秘书谦恭回应。
好,谢谢你。”林霁礼貌回答,直到秘书退出去,她长叹了一口气,再等一下,那位邵先生想必位高权重,颐指气使习惯了,浑然不觉浪费别人时间亦是一件罪过。以后在这样的豪门巨富手中讨生活,会更加不容易。林霁想到这里,不觉一抹忧愁蹙上眉梢。舅舅一向孤傲狷介,时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阿霁,以后再外面做事。万不可把尊严二字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