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大丫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木讷着一张脸,显得呆呆傻傻,今日这般彪悍,让他们心里发麻。
你说这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一人说着,还隐晦的望了望灵堂的方向。
其他人纷纷附和,眼里的恐惧更甚。
陈沐青看着众人交头接耳,嘴角抽搐,心想:该不会是表现的和原主相差太大,让他们以为被鬼附身了。
转念一想,他们在莫种程度上确实真相了。
行啊,你们做不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掏钱雇打手总行了吧。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很快叫她瞅见,人群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乖乖!目测那人得有一米八多!
陈沐青眼前一亮,这人在这一群骨瘦如柴的古代人里边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啊!
你来!五两银子,帮我把这群穷亲戚赶走!
大胡子茫然的停下脚步,侧头,陈沐青发现这人露出的眼睛居然还是欧式大双啊!
那双欧式大双的大眼看了一眼陈沐青,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就走了。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旁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开口:就你,还雇人家,他没打死你就不错了!
合着原主和大胡子还有仇啊!
还没等陈沐青想出解决办法,一阵眩晕感袭来,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大丫,娘看到你醒了就好了。
暮色四合,妇人紧紧握着陈沐青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和她说家里的情况。
她听了个囫囵。
这里是一个叫做赵家村的村庄,原身是村里陈大川的孙女,大名和她一样也叫陈沐青,只不过乡野之间都叫她陈大丫。
陈大川是早年逃荒到此,就在这赵家村娶了赵秀花为妻,共生下一女三男,分别是大女儿陈中芳,二儿子陈中义,三儿子陈中礼,四儿子陈中信。
大女儿陈中芳嫁给隔壁村王木匠,前年王木匠病逝,陈中芳就带着一子二女回到娘家,分别是大儿子王元宝,大女儿王珍珠,小女儿王明珠。
二儿子陈中礼,早些年被抽壮丁,直到现在都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三儿子陈中义,则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娶了恩师的女儿葛佩娘,目前定居在镇上,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儿子陈煜和小女儿陈心蕊。
四儿子陈中信,也就是原主的爹,只有她一个女儿陈沐青。
前一段时间,陈大丫满了十五岁,她大姑给她说了一门亲事,还提前收了男方五两银子聘礼,可是陈大丫不愿意嫁,男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男人,要不然也不会给出这么多银子。
要知道村长家娶媳妇,也就堪堪给了三两银子的聘礼而已。
陈大丫平时就不怎么讨喜,木讷寡言,存在感极低。
可她爷爷不管她到底如何,还是十分宠爱她的,她不愿意嫁,她爷爷也依着她,可谁知她大姑和她奶奶已经把那银子花了一半!
二两银子也不是他们家随便补补就能补齐的,她爷爷气的够呛,结果第二天她大姑居然把男方叫到家中定亲!
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卖孩子!
她爷爷一口气没倒顺就这么去了。
头七还没过,大姑撺掇她奶就闹着要分家!
陈沐青她爹恰巧在镇上做零工,其余的亲戚就趁着这个机会往死里欺负她们娘俩。
所以,照你这么说,是那两个老女人把老爷子气死了,然后她们转头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了?
妇人委屈开口:大丫,我是你娘啊。
陈沐青看着妇人那模样,叹息一声。
上辈子她在福利院长大,别说父爱母爱了,就是院里那些同伴之间的友爱也是没有的。
今日却在这个便宜娘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赤诚亲情。
娘终于还是叫出来了,想来在原来的世界她应该是猝死了吧,既然重来一回,爹娘就当是老天给她的另一种补偿。
诶。张素芬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湿意:大丫你身体虚,接着睡吧。
夜深时刻,陈沐青睡的极其深沉,那些略有些刺耳的响动也没能惊醒她。
一夜无梦,一睁眼,她觉得有些不对。
昨日的屋子,房梁似乎是新木眼前的这个已经是一根朽木了吧?
大丫,大丫,你快醒醒张素芬惊慌失措的跑来,匆忙间脚上只有一只鞋子。
大丫,咱们咱们她急的眼泪争相跌出眼眶,同时又自责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这是你大姑说分给咱们的房子,咱们昨日夜间被他们搬到这里来了啊!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她一惊,瞬间浑身一阵冷汗。
若是那个大姑起了歹念,只怕今日是见不到这朽木的房梁了!
先别急,她沉声说道:今日找个锁匠,给这个房子的门安个结实的锁,改日我们买一条大狼狗放在院里,那边的仇我来报。
报仇?张素芬因震惊瞪着双眼。
难道让人家把我们往死里欺负?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那日我就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陈沐青的眼里闪过阴鸷的光,这个大姑,很好,她记住了,看来之前的那把火还不够他们长记性
张素芬看到她这样,心中忐忑不安:你大姑的靠山可是你奶奶,你爹最是孝顺了,要是他回来知道了,恐怕
那爷爷的事儿呢?
张素芬嚅动了下唇,许久没有发出言语。
正午,灼目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陈沐青怀揣着火折子,热的浑身冒汗。
她大姑也是能耐,两个房子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光是一个来回就要一个多小时,她大姑昨晚上居然悄悄的找人抬着两个大活人走了这么久!
早在半晌午时,陈沐青来到奶奶屋子附近,亲眼见着他们一家借了一辆牛车,看样子是要出门。
从祖屋过来,一路上见着的房屋大多是残破不堪。眼前这院子,除了昨日被烟熏黑的灵堂,其余都是崭新宽敞的模样。
木头大部分都是松木,她在四周寻了些枯草,堆在墙角。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凑上去,那枯草瞬间就噼里啪啦的烧起来。
陈沐青花了十几分钟四处点火。
这个地方周围邻居挨的很远,这边烧的再旺,只要不是什么七八级的大风,都不会殃及无辜!
完美!拍了拍手,陈沐青颇为得意的点点头。
没电没网没高楼的时代,日子过的是慢了一些。
回去的路程虽然远,但这一片都是偶有灌木的平地,路还挺好认的。
也就是到了村尾那儿,才有连绵起伏的高山,祖屋刚好就在山脚下。
至于刚才那房子,谁爱要谁要去吧,一个现代人,还改造不了一个土房子了么!
陈沐青觉得离了钢筋水泥,繁杂的工作,能够呼吸带着青草香气的空气,耳边只有清脆的虫鸣鸟叫,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贱丫头,给大爷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