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答应出宫并不符法理。
圣上便以让我去寒山寺为皇嗣祈福为名,命人偷偷将我送回家中。
皇家马车刚出皇城便兵分两路,大部队继续浩浩荡荡带着宫中贵人高调进山。
而我则带着不到十人的队伍,装成探亲商贾调头向南而行。
涿州离京城不远,只是下人怕颠簸有损皇嗣,半天的路硬是走了一整天。
到了家门夜已深了。
此次省亲不宜张扬。
仆从侍卫便齐齐涌进对街早已购好的大宅,我自己拎了布包独自叩响了“辛宅”的门环。
五年前阿弟书信,说靠着我的帮扶家里已在城中购置新房,阿爹整日掰着指头算日子等我归家。
弟弟言辞恳切,他说靠我每年捎回来的俸银家中日子过得很好,无奈涿州物价飞涨拼了家底新房不过三间。
正房得孝敬阿爹,只能留了和他一样的厢房等我放奴归家养老。
我回头看了一眼圣上派人为我新购的大宅,足足三进。
这下阿弟不单能拥有一间像样正房,还能有自己院落,到时候妻儿环绕身侧,不胜欢愉。
只可惜我不能再以自由之身归家养老。
但三个月前收到阿弟的回信,阿姐渡过鬼门关在夫家一切安好,他也已和青梅议亲,不日完婚,我又觉足陷似海深宫也值得了。
陪我回乡的齐嬷嬷是我在浣衣局的旧识,我十岁入宫便是她照拂我长大,她视我为亲人。
如今不放心我,在对面大宅不断进出,直到“辛宅”开了门缝她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院子。
“谁啊?半夜在这鬼敲门!”
门缝裂开,一个披了件男式褂子的陌生妇人,皱着眉骂骂咧咧的探出半拉脑袋。
我退了半步看了门牌,确认就是阿弟信中所书,我默念了百遍不止的地址。
随后一个跛了腿的老汉提着油灯跟了出来,我才放下心来。
“阿爹!我是二妹,我回来了!”
一别十五年,阿爹老了许多,我不由鼻头一酸。
原本身边嬷嬷要安排侍卫快马回来报信,被我拦下想着给家人一个惊喜。
可阿爹脸上只有惊,却未见喜色。
他拿着油灯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我一遍,眉头紧皱。
“二妹?你怎么回来了?”
阿爹的反应让我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话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况且这夜半敲门滋扰到了邻里,隔壁两家纷纷亮了灯。
我更是不敢当众提及什么册封答应,育有皇嗣,借祈福偷偷归宁。
只能舔着嘴不尴不尬地回了一句。
“皇恩浩荡,女儿已到放奴之龄。”
陌生妇人斜眼瞟了我一眼,转头向阿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确认道。
“二妹?宫里当差那个二妹?”
阿爹点点头,似还想再说什么。
可随着院门黄狗吠叫,邻院门房也传来吱扭的开门声。
阿爹只能将门缝开大,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