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去,他半只脚又踩了回来,沉声对我道:
「你若真厌我憎我,过不了多久,便也不用再忍我。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倘若你对我不算全然无情,那待到什么时候我马革裹尸,泉下泥销骨,你多少念着点我的好。老子被你绝了后,只能等你给我烧纸!」
我本以为,经过此事,他会冷落我,或作践我。
但事实是,都没有。
他是恼了,是雷霆大怒了,却又在爆发之后当作一切不存在那般。
我们还是同寝同食,他与我玩笑,也与我欢好,然后一如既往说我是条死鱼。
我来了月事,他就不碰我,红豆红枣一碗一碗地熬着。
一边盯我喝下去,一边不断地絮叨:「那天可心疼死老子了,以后再也不信洋医生,那么一管子血啊,你这小细胳膊,他怎么下得去手。」
「别忘了,我只是你嫂嫂的替身,犯不着你心疼。」我有意怼他。
「老子爱心疼就心疼!」
而事实上,我是蔡绵绵替身这件事,唐清川一天也没忘。
他会在休息日的清晨迷迷糊糊地侧过身抱我,头埋在我颈窝又亲又蹭,可半晌叫出的却是:「绵绵。」
他碎碎叨叨地念着:「绵绵,对不起,但我没办法,真没办法,我得杀他。」
我转过去一把推开他。
唐清川悠悠醒来,不由分说又将我锁进怀里:「别动,难得今日休息,再陪老子睡会儿。」
可惜了,扰他美梦的不只是我。
他憩过去不到十分钟,电话响起来,唐清川骂着娘地走过去接,不出五秒就清醒过来,披上外套,盯着一头蓬松的乱发就往屋外走。
「怎么了清川,今儿不休息日吗?」到了楼下,客厅中陪唐郁玩的蔡绵绵拦住他。
「出了点事儿,去趟指挥部。你听我说,最近时局不稳,外面乱得很。」他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门窗都关好,别出去乱跑。我会增些守卫,你保护好自己和郁儿。」
说完,他回过头,对视上杵在楼梯上衣衫不整的我:「我屋里有把枪,你知道在哪。谁敢欺负你,」他做了个上膛的手势,「你崩了他。」
说什么大话呢?
要是蔡绵绵欺负我,还不知是谁崩了谁。
唐清川那一趟去了很久。
蔡绵绵嘴上不说,摆足了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平日里,她不到九点便早早睡去,而那一夜,她在客厅守到凌晨。
最后打着呵欠熬不住了,还不断往屋外看去。
我睡到半夜醒来,看见客厅还亮着灯,给她拿了条毯子去。
蔡绵绵却并不领情,扭过头啐道:「外面讨回来的姨太太就是没有德行也没有心,丈夫还没回来呢,自己先睡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