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司澈回眸看她,轻轻的摇头,“朕怕,睡着了,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星浅坐在他身侧,揽住了他的肩,“累了就休息,妾在这儿。”
湛司澈黑眸浅浅,“浅儿,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星浅心上无端的涌上了不安,她凝着他,良久才道:“好。”
她扶着湛司澈,离紫竹林越近,她的唇角抿的越紧。
月光洒下,紫竹林里的小木屋内还亮着烛火。
站在木屋前,湛司澈淡笑着,伸出颤巍巍的手,推开门,“上次没带你进来,这次过后,朕对你,再无秘密。”
云星浅没说话,心下愈发不安。
他们的脚步越发的慢,可该看到的东西,依旧会出现在眼前。
云星浅望着前方的寒玉冰棺,脚步无论如何也挪动不开。
“来。”湛司澈满目深情地凝视她,拉着她,艰难的一步步走向冰棺。
看到冰棺中,那熟悉了十六年的容颜时,云星浅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冰冷的脸,抬眸凝向了湛司澈。
“浅儿,你睡了五年,我也看了你五年。”湛司澈深深地回视她,“可你一直不肯睁眼,你不愿再看我一眼。”
云星浅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人都没了,你还留着一副躯体做什么。”
她知道,他一早就认出了她。
“若是连躯体都没了,我大概也活不到现在。”湛司澈蹭了蹭她的额头,“在我认为我会这样默默看着你一辈子的时候,你来了。”
云星浅没躲开,也没说话。
湛司澈低低地说:“浅儿,最后帮我一个忙好吗。”
“你说。”
“扶我进去。”
云星浅倏地掀眸,怔怔地看他,“你说……什么?”
湛司澈揉着她的脑袋,想往常一样,熟练而宠溺,“我接受不了,和你分开的一时一刻。”
“朝堂上已经安排好了,有了太子,你可以垂帘听政,朝中大臣皆会辅佐与你,他们的弱点我都留给你,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是,你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湛司澈一直在絮絮叨叨,云星浅把他扶到冰棺里,他也没停。
“百年之后,若是你愿意,我想与你同寝而眠,若是你不愿,可以随意把我处置了。”
云星浅终于打断他的话,“湛司澈,你明明知道我下了毒,为何还要吃?”
这是上次她被仇思璃抓出宫时,她从他那儿拿的毒药,一旦中毒,无药……可解。
“我说过,你要的,我都会给。”湛司澈的双眸费力睁开,想把眼前的姑娘牢牢记入灵魂。
下辈子,他不会再欺她,骗她,他只求能与她白头偕老,恩爱不移。
“当年的你去了哪儿?”云星浅低低的讥笑,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
“这些日子里,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的心软?”湛司澈缓慢的伸手,抚上她娇嫩的面容。
云星浅凝眸看他,良久,才毫无起伏道:“未、曾。”
“那就好……”湛司澈笑了,抬起的手臂直直落下,他缓缓合上了双眸。
傻浅儿,那天,她说的极轻,可他还是听到了。
她说:宴初,别哭。
……
棺中的人再也没了气息,云星浅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怔怔地抚摸着他渐渐冰冷的脸,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未……曾。”
随之而落的,是滴滴滚烫的热泪。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亦是她想要的答案,不论事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