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惨白着脸,笑容也有两分枯槁,道:“陆安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会知道六年以后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你瞎编的吧,哦,你让我回去,就是想我把这些告诉给皇上,使皇上相信你的话,然后达成你挑拨离间的目的吧?无稽之谈,别说皇上不信,我亦是半个字都不会信!”
说是挑拨离间也不知道算不算,因为就算陆安然什么都不说,魏景辰也不会把安陵王当成自己人,而是一旦抓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置之于死地的对象。
陆安然只是需得让魏景辰相信,最后破他魏京最后一道关卡的就是安陵王大军。
陆安然不紧不慢道:“你现在一口否定还早了点,不如等事情发生以后再来决定自己信还是不信。”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抖开了来,递给茹儿。
“这是什么?”茹儿狐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陆安然道:“这上面记载着这几年皇宫里发生的大事件,明年太后因病而逝,后宫妃嫔明争暗斗谁死谁活,以及朝中形势,官员**纷争等,全都在上面。
若是最终这些事都一件件应验,应该由不得你不信了。”
茹儿不得不正视起来,后也问她:“这些都是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你为何会知道?”
陆安然道:“得高人指点。”
茹儿冷笑,她不懂当前局势,却也说道:“别以为我不明白,万一你这是借刀杀人呢?”
陆安然想了想,道:“我爹据守徽州,既没主动挑衅魏室,又没主动联盟诸侯,不过是想在乱世之中求个安平。
若不是魏景辰惦记着我爹的兵,也不至于弄得今日如此地步。
你要知道,魏景辰一开始使尽手段,不是想要与我爹为敌的,而是想要与我爹结盟的。
那到底谁敌谁友,你分不清?”
陆安然说得不无两分道理。
但是茹儿又不能全信她。
可陆安然看她神情,便知她已有两分动容。
陆安然耐心地喂她汤药,又道:“茹儿,不要忘了,你也姓陆,将来魏室若是有一位姓陆的皇后,于我们一家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耀。
我爹虽据守徽州,万没有不帮衬你的道理。
等诸侯平定以后,有我爹为你保驾护航,你的皇后位置不仅坐得稳,整个陆家也会沾你的光。”
这番话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冷不防打到茹儿的心底里。
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茹儿亲身体会过,单靠陆放,或者是单靠魏景辰,她都是靠不住的。
只有徽州威远侯的强大势力才靠得住。
如果威远侯肯保她,那将来必定是前程无量。
茹儿尝试着张口喝了陆安然喂来的药,半晌才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安然道:“就凭我是威远侯嫡女,总要为侯府的将来着想。
很显然,将来天下大定以后,扶你做大魏皇后,稳我徽州三军,便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到时候魏景辰两头都动不得,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倍宠你。”
茹儿道:“可他最想要的还是你。”
说到这一点,她仍然止不住憎恨陆安然。
“不管是我是你,只要陆家肯保,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陆安然淡然笑了笑,道,“我本无意与你争,我不喜欢皇后那个位置,更厌恶魏景辰那个人。
你若喜欢,全都给你。”
茹儿喝完了药,陆安然将药碗搁下,又温柔地拉过茹儿的胳膊,让她从角落里出来,躺回在床上,又道:“这次侯府亲自派人送你回去,便是要保你的第一步。
安陵王野心勃勃,正着力吞并周边小诸侯,以便养成气候与大魏对抗,魏景辰应该早早认识到这一点,否则等兵临城下的时候,悔之晚矣。”
说着便拂了拂裙角,起身出门,道:“你好好想想要走哪条路。
单是我今日给你的这布帛上所载之事,便能让你进宫以后如鱼得水,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茹儿知道,陆安然不仅仅是要她把安陵王破魏京的那些话带给魏景辰,陆安然还要让她想办法使魏景辰相信才行。
想让魏景辰相信,必然先要让茹儿自己相信。
而话说到此处,茹儿已然信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要让她自己考虑何去何从了。
陆安然替她描绘了一幅她心中最为理想的愿景,而她也相信陆安然对魏景辰和对大魏皇后的位置没有半分热衷,如果将来徽州需要陆家有一位皇后稳住皇室,那必定只有茹儿这一个人选。
而茹儿也需要依靠徽州之力使自己地位更加稳固。
茹儿不懂诸侯纷争与当下局势,她只知道如果安陵王真的野心勃勃的话,为了她将来的皇后之位着想,就必须要让魏景辰尽早除去。
今日茹儿虽没有给陆安然一个确切的答复,但陆安然走后,她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必须要尽快养好身子,才能够重新回到魏京去。
陆安然也丝毫不急,出了房门后,只请楚氏好好照顾茹儿,随后便带着扶渠和颜护卫离开了。
她知道,如此大的诱惑摆在茹儿面前,茹儿一定会答应的。
回到宴春苑后,扶渠尚还懵懵懂懂,奉茶时问陆安然道:“小姐,你真要让四小姐回去么,四小姐满腹歹毒心计,她若是不听小姐的,反过来再害小姐该怎么办?”
陆安然淡然道:“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魏景辰和陆放没一个是她的靠山。
现在我送一座靠山给她,要是你,你靠还是不靠?”
扶渠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有靠山,又能过得好,那当然得靠。”
“那不就得了。”
陆安然唇边勾起极为浅淡的弧度,眼底里尽是清醒睿智的算计,她饮了口茶,又幽幽道,“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一点点生机便能牵着她走,更何况还是茹儿这么个好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