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男没有回答,她现在很是恼火,这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估计得了脑血栓的房东太太干的!
可她不是说了后面会把房租钱给补上的吗?而且房东太太当时都答应了,怎么转头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租给别人了呢?
周胜男气不打一出来,可是看着旁边站着的徐招娣,最后还是忍了忍,随后将她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存放到了楼下一位和蔼心善的老奶奶家里。
周胜男现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先带着徐招娣去住个小旅馆。
等找到了合适的房源,然后再搬出来。
周胜男和徐招娣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就前往了附近的一庭酒店,一庭酒店价格平民,看评论很多人也说装修良心又实在,服务员态度良好,住着很让人放心。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二人进入到了酒店房间,刚一打开门,一股阴凉的气息朝着两个人扑来,两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徐招娣进去后顺手开了灯,灯似乎用了太久,已经黯淡无光,房间还是一样的昏暗,周围潮湿的气息很重,这让她很不舒服。
周胜男伸手摸了摸床单,她觉得也像是湿的,再细看,确实是干的,可是躺上去,就是很不舒服。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材腐臭味,闻久了让人心情难受。
看来这酒店的好评都是找人刷的。
从小没住过旅店的二人感到不适,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合适的住处。
周胜男从小就没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尤其是有弟弟之后,她就和弟弟睡一个房间,父母也是,进进出出从来都不敲门,门上的锁被父亲破坏了,原因是为了方便监督管理他们姐弟俩。
周胜男读初中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让弟弟搬出去不可能,最起码进进出出得敲门吧?万一自己在换衣服,直接就那样进来了,周胜男觉得很羞耻。
这个问题,母亲是同意了,弟弟也会在周胜男要换衣服的时候赶紧出去,可是父亲还是跟往常一样,就那样突然进来,这让每次都躺在床上,没有披外套的周胜男感到尴尬。
周胜男突然间很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就不会面临交不了房租会被赶出去的窘迫,更不用面临着房间门突然被打开的担心。
这个想法就像种子一样开始在周胜男心里播种下,只等待着合适的机会立刻生根发芽。
两人搬了那么久的行李,也累了,关了灯,双双躺在半干半潮湿的床上。
周胜男打开手机,看着自己账户里面所剩不多的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徐招娣听到后扭头看向了周胜男,目光停留在周胜男脸上片刻,随后在她的包里掏了几下,拿出了一叠红票票:“这是我自己存的钱,他们想让我每个月把大部分的工资寄回家,门都没有!我和你说啊,这个钱我宁愿给你花,我都不想给那个家花。”
徐招娣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徐招娣也知道她自己心软,万一她那个没有道德良心的父母真逼她要钱,她指不定就全给出去了,徐招娣面对她的原生家庭是恐惧的,这种恐惧感让她无力反抗,哪怕他们现在都各自分离,可是只要徐招娣的父母和她一联系,那种埋藏在徐招娣内心的,长达十几年的恐惧就会一下子冲破徐招娣内心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保护她的屏障。
所以这个钱还不如给周胜男,至少徐招娣给的愿意。
周胜男也不客气,就当是徐招娣把钱存在她这里了。
“行!我们现在就住酒店一天,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找住的地方。”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开始互相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中喷得最多的就是江雁沙和罗古。
徐招娣心里那个气啊,这江雁沙真是个疯婆子,大学时期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欺负周胜男这个穷学生,现在出社会了还不放过她的好朋友,徐招娣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再遇到了江雁沙,一定把她骂得哭爹喊娘!
不过徐招娣也只是心里想想,万一以后真见面了,徐招娣躲还来不及呢。
“我早告诉你了,罗古他不是个好人!你受的伤害大部分是因为他。”
周胜男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黑点,她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个接一个,一件事比一件事的冲击都要大,都让她没空去想她和罗古的事情。
周胜男现在得空了,她开始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又想着和罗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痕迹可寻。
罗古会经常出差,有一次周胜男碰到罗古同事,忍不住感慨一句他们公司很忙,总是压榨员工休假的时间,而罗古同事一脸的诧异,说周胜男真会开玩笑,他们公司是有名的好企业,八个小时工作日不加班且双休。
周胜男当时一方面由于要赶时间处理事情没有过多细问,一方面是出于对罗古的信任。
而且这个事是早上发生的,到现在罗古都没有跟周胜男解释一句话,她心里仿佛被人堵上了一团棉花,很难受很想大哭大闹一场,可是身边躺着徐招娣,周胜男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她,只能一直憋在心里。
周胜男和罗古几年的感情,就这样没了,插足的人还是周胜男最恨的江雁沙,罗古他也知道江雁沙给她带来的伤害,可他还是选择背叛周胜男!
周胜男紧紧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可是身体传来的颤抖感还是让徐招娣知道了。
徐招娣自言自语道:“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并肩,躺在一起了,下午你说我们小时候一起呆的剪纸店,我想起来那个时候大人都很忙,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只能紧紧跟着大人的步伐,每次过年大批量手工剪纸完成单子,咱们累得不行,就那样并肩躺在地上。
虽然累,可是我最期待的还是和你躺在一块,你的妈妈会给你带鸡蛋过来吃,你每次只吃一半,剩下一半给我,你不知道我每天是多么期待那半个鸡蛋。”
“还有老师傅,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重男轻女的男人,有一次我摔倒了,脚上磕到了旁边尖锐的东西,瞬间流出血来,那时候我很害怕,都忘记了站起来。旁边的大人都吼着让我不要挡道,只有老师傅赶紧过来把我带到一边,给我涂药,很关心我,我还有当时问他为什么不重男轻女?
他是咋说的,当时说了一大堆,我那时候太小没记住,只记得说是让我好好读书,以后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女娃子就要好好读书,所以我后来不管家里人怎么劝阻我,我都铁了心的要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