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姨母将刚刚出生没几天的他交给我。
一半诱哄，一半威胁，“你用真心对待我外孙，我就用最名贵药材救你儿子。”
“等楚儿长大，我送你一个田庄，让你们母子后半生安稳。”
她拿捏住我的软肋，许我安稳的未来。
我卑微地用爱傅楚换儿子的平安，从未有过奢望。
熬过六年。
他们父子，一个从早产瘦弱变成白白胖胖，对我口出恶言。
一个每天纪念亡妻，每晚换花样……折磨我。
“少爷，能让嬷嬷再给我一床被褥吗？”
我应该是发热了，很冷。
按照将军府的规矩，他们不会让我生病。
毕竟我的价值，就是产奶。
“奶娘，抱我哄我。”傅楚张开双手，要我给他唱歌谣。
他这一声奶娘，带着几分亲昵，许是因为晚上，对我有眷念。
我哪有力气抱动七十多斤的他。
见我不动，他用力跺我的脚几下，气呼呼地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冰冷的夜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
我身体里如同有一个火球在燃烧，嘴里得到了甘甜。
我睁开眼，是大姨母来了，让人给我喂了水。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孟羽柠，你不听话。”
“楚儿还小，你该事事顺着他。”
“大户人家少爷们喝奶到八九岁很寻常，不用戒。”
“你的儿子，刘家一直照拂着，你若任性那就不一定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姨母，你是想毁约吗？”
大姨母被我问住，有些恼了。
她拉过来一个清瘦女子，“这是萱儿，你病了，她帮你一起照顾楚儿。”
傅楚从外面跑进来，故意当着我面抱住刘萱。
他用头蹭着她的胸口，大声地说，“萱姨，你身上好香。”
“你懂琴棋书画，不像某人粗鄙不堪。”
“我带你去见爹，爹一定很喜欢你。”
刘萱红着脸，毕竟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被这样的动作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傅楚拉着她的手，扭头看看我，转身离开。
“羽柠，你最不该就是生出妄念，将军的夫人只能是刘家姑娘。”
“姨母给你的够多了，莫要讨价还价。”姨母警告一番后，给我请了大夫。
这不是关心，而是怕我死了，她外孙没奶喝。
这几年，她也找过其他奶娘，可傅楚只认我一个。
外面仆人议论纷纷。
“一个奶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每天晚上费尽心思讨好将军，那叫得一个浪。”
“将军睡了六年，都没给一个名分，昨天闹那一出，就是想让将军收了她，真是痴心妄想。”
每个人都在提醒我，不该生出妄念。
可我的妄念是什么？
傅楚牙牙学语后，喊的第一声是娘。
我被罚跪一个时辰，我更加用心地教“奶娘”二字。
两岁时，他摇摇晃晃扑到我怀中，“我最喜欢奶娘。”
我承认，对儿子的母爱转移到傅楚身上，才能忘记痛苦。
可现在，他嘴里淬了毒，每日辱骂我为乐。
我只是收回对他的爱，在旁人眼中就是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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