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提出的一系列要求,心中逐渐明了纪听寒的来意。
叶如萱最近要去参加一场比赛,这场比赛的主题和纪听寒所提的要求不谋而合。
他不仅把我的心血送给叶如萱当垫脚石,还要我心甘情愿给叶如萱当枪手!
算了,反正这本来就是给他的东西,他想怎么改都随便。
我抬手,吃力地在钢琴上按下一小段节拍,问纪听寒。
“是要改这里吗?”
他连忙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额头因为疼痛浮起的青筋。
我笑笑,忍下手上针扎般的痛楚,轻声道。
“这部分节拍的灵感来源,是你成人宴上,我为你弹奏过的曲子。”
“反正《秋夜》是送给你的,既然你想改,那就改吧。”
纪听寒脸上的表情僵住,嘴唇动了动,打手语。
“这是你写给我的?”
我漫不经心点头,拿笔随手划掉原本的音符。
物是人非,既然他爱的人不是我,改不改都无所谓了。
半晌,没听到纪听寒说话,我抬头看他。
“不是说要改吗,你看看还有哪里不符合要求?”
纪听寒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我的乐理知识没你好,你看着改吧。”
我点头,指间的笔划向另外一行。
“这一段,是我们第一次合奏过的,放这里也不合适,改掉吧。”
“还有这里,是你拿利兹奖时弹过的,好像也不符合主题……”
“清姿。”
纪听寒忽然打断了我的话。
他看着钢琴键上我颤抖的十指,眼里情绪翻涌。
“你的手疼不疼?”
我愣住,这还是我受伤以来,他第一次问我手疼不疼。
看着遍布疤痕,扭曲得像是鸡爪的双手,我心中抽痛。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当初我在黑暗的仓库里,被那群人拿着锤子一点点敲碎指骨时,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回来后,医生告诉我,这双手粉碎性骨折,永远也无法弹琴,甚至连扣子都系不上时,心里恨不得疼死过去。
即便养好后,时不时传来的神经性抽痛,都能让我疼的在地上打滚。
可所有的痛苦,都比不上我得知真相时的心痛。
从前,我旧疾复发时都忍着不说,我怕他们担心,怕他们为我难过。
现在想想,其实大可不必。
这些年,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手疼不疼。
从前,我还能骗自己,说他们不问是怕戳我伤疤。
可现在,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对上纪听寒的目光,我已经不想再去分辨他眼里的担忧是真是假,平静道。
“确实挺疼的,要不等开春后,我手不疼了再改?”
纪听寒表情凝住,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侧过脸没看我。
“我拿药给你敷一下就不疼了。”
“改曲谱的事,你辛苦一下,这周做完吧。”
那些药有没有用,我和他都清楚。
看着无意识抽搐的十指,我扯了扯嘴角,对这样的结果没有半点意外。
叶如萱在他心里的地位,哪里是我能动摇的了的?
无所谓了,还清这三年他照顾我的恩情,我跟纪听寒就再也没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