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拍拍脸，告诫自己。
他能走路，愿望已经实现，别再贪心。
为了避免再遇封璟，我换了新片区送外卖，因为不熟悉路，常在超时的边缘徘徊。
连日暴雨，如同我此刻心境。
我赶时间闯红灯，被一辆劳斯莱斯连人带电动车撞翻。
“实在是对不起，我没钱赔。”
我不停向司机鞠躬致歉，雨水顺着颈间间隙侵湿后背。
求求了，最好是个大善人，我还要攒下季度房租。
司机朝我摆手：“人没事就……”
他突然停下来，凝神屏息似乎在听耳机里的人说话。
雨刮来回刮蹭，我莫名觉得后排的身影熟悉。
司机一改温和强硬道：“全责在你，维修账单日后寄你。”
我心拔凉拔凉地接过名片，整个人被定住。
坐在后排的人确实是封璟。
我冲上去猛拍车窗喊他：“封璟，封璟！”
手都拍疼了，车窗却纹丝不动。
我恍然他不想见我，龇牙咧嘴揉着身上伤处。
车窗下降，露出一条窄缝。
我心怀一丝侥幸，怕路边嘈杂听不清，整个人贴上去，手指扒住窗沿大声道。
“封璟，我没钱，看在过去……”
“没钱能这么理直气壮，脸皮厚如城墙。”
我嘴巴张合数次，涨红了脸，最后瑟缩地收回了手。
车窗合上。
汽车驶离，溅了我一身泥水。
从头到尾，封璟直视前方，看都不带看我一眼。
回去后，我浑身疼痛躺在床上，高烧了几天几夜。
封璟压我身上，血红着眼掐住我脖子。
“你毁了我，我要你死。”
我想大哭：“我没有。我没想毁你。”
嘴巴却被针线缝死，肺里氧气越发稀薄，我控制不住地翻白眼。
惊惶睁眼，我用力掐了掐手心，才发觉原来是梦。
泪无知无觉地流，我双手掩面。
一连半月，我没有收到账单。
那日车祸仿佛只是我无数次重逢的幻想，无论梦里封璟有多恨我，现实里我们再无瓜葛。
这天我送外卖，莫名其妙收到上百单投诉，罚款远超我一天收入。
联系客服无果，我只能早早收班回到老破小区。
想着楼下那辆黑车，我心中隐隐不安掏钥匙开门。
我安慰自己，或许是哪个虚荣穷鬼租车装阔。
推开门，满目疮痍。
撕烂成破布的衣裤，泼了红漆的棉被，被踩烂的桶盆，连牙刷都被撅断，没有留下一样能用的东西。
占满墙面的血红大字：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安心，你在哪？”
五六人突然冲进来拽住我头发，强押我下楼。
一群人浩浩荡荡围上来，将我推倒。
“你什么东西，破暴发户活该破产。”
“破送外卖的瞧不起谁啊，我让你丑态火爆全网。”
没人听我解释，我的声音被淹没在无尽谩骂与诅咒里。
不知多久人群终于散去，一双高定皮鞋进入我视线。
“艾乃心，你在这里干嘛？”
我心中一颤，用手背抹了下眼，抬头强扯出笑意：“好巧啊，天气好我晒太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