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抬眸,就看到走廊上江祈安怒气腾腾的脸。
他一只手搂住女人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腹部,全然保护的姿态。
护士未曾撞到冯芷烟分毫,手里的药物散落一地,慌乱地一直道歉。
江祈安冷着一张脸,不依不饶:“你是哪个部门的?我去找院长!”
“算了,阿祈。”冯芷烟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她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她吓到你了。”
“你在我身边,我不怕呢。”
“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
眼骨酸痛,黎曼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人真的是宠妻狂魔啊,照顾的护士已经换了三个了!”
“是啊,眼里只有他老婆,他老婆皱一皱眉就心疼得要命!”
“你们都没看到,不就是指甲盖一点小伤,送进医院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急救重患!”
黎曼睁开了眼睛,插上一句:“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八卦着的护士看了她一眼:“应该就是上午九点多。”
哦,九点多。
他果然是忙的。
任何时候冯芷烟的风吹草动,就是他的兵荒马乱。
她明明都能猜得到,却也固执地相信,江祈安是要好好跟她过下去的。
黎曼抱紧了温热的中药包,依然浑身冰凉。
那寒意像是渗进了骨头缝隙,再也无法缓解一般。
“黎小姐,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我们主任医师说了,你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伤口,但是冻伤了根本,必须好好调理,不然会落下病根。”
家人。
她还有什么家人?
最亲的人,现在正为着冯芷烟鞍前马后,马不停蹄。
黎曼敷衍地应了一声,问护士借来手机打电话。
手机嘟嘟响了几声,很快接通,冯芷烟娇脆的声音传来:
“找阿祈么?他在洗澡不方便接,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通传。”
“烟烟,谁的电话?”
黎曼拿着手机恍惚了很久,挂了电话。
跟护士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黎曼先回了家。
那或者不能称其为家,只能说是冰冷的别墅。
她已经十分用心栽花种草,挑选精致有趣的家居,但怎样用心都抵不住这样的寂寥。
那些亲手插的花,成双成对的餐盘,调教好的鹦鹉,都是残忍的笑话。
就算火灾中舍身相救,又能换来几分真心呢?
曾经的满怀欣喜早就被现实打了响亮的耳光。
早该知道冯芷烟存在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趣离开,而不是妄想用真心去打动郎心如铁。
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
黎曼快速地收拾好行李。
行李无非也就是证件衣服和钱。
还有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是她密密麻麻的少女心事,最后一页,只是写了许多个日期。
是江祈安为了冯芷烟丢下她的一次次。
委屈她的一次次。
冯芷烟任何要他出现的时候他都会出现,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打断。
比如说今天。
他明明承诺过她,明明知道她有多么期待,也明明知道东极山这样的地方,就算有手机也叫不到车。
他不会想到,她甚至会冻死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