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我和往年一样，不准备回老家过年。
同村发小招娣却给我打来视频。
“楠楠，你弟把你奶奶从家里赶了出来！”
“你叔叔和姑姑大门紧闭，都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住人。”
“楠楠，你奶奶这么大年纪，这几天一连下了好几场雪，这么冷的天，窝在羊圈里……”
那个我拼命逃离的家，奶奶是我唯一舍不掉的牵挂。
我知道，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我回去。
他们逼死了血包姐姐，如今又来逼我！
年三十上午，我下了火车，是弟弟盛腾飞来接的我。
四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一副精神小伙的装扮。
见着我，一脸的热情，和电话里口出狂言的他判若两人。
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人，一个年长一点的是司机，还有一个男人，看着脑子似乎不大正常。
“这个是我的朋友，来，你挨着我朋友坐。”
盛腾飞对那两人一脸讨好，不顾我反对，将我推进车里。
一路上，身边的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只盯着我傻笑。
那毫不避讳的眼神，令我心里发毛，莫名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还没有进村，盛腾飞就招呼司机停了下来。
村口挤了好些人，都是村里一些七大姑八大姨。
我一眼就看到了妈妈。
我还没有下车，她就鬼哭狼嚎的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她一向擅长如此，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奶奶在哪里？”我对她的热情视而不见。
“楠楠啊，我的乖孙女……”奶奶从人群中蹒跚而来。
她一脸焦黑干巴，整个人骨瘦如柴，早就没了健康人的血色。
两只眼睛，一只青光眼病变已经瞎了，只剩另一只眼勉强看得见。
身上穿着的是用旧棉被缝补起来的大褂，不抗风也不保暖。
我看着她满手的冻疮，生了侬烂了肉，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额哟哟，我们盛楠这么多年也不回来一趟，这会子倒是心疼奶奶了。”
妈妈在一旁阴阳怪气。
“是啊，去外面涨了见识，就忘了本了。”
“好几年不回来看一眼，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干脆就断了关系，死在外面都不会管！”
乡亲们附和着妈妈。
我和姐姐从小就被灌输，弟弟是家里最重要的人。
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第一时间想到弟弟。
直到姐姐受不了自杀，我才觉悟。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生来不是给他人吸血的。
妈妈见众人纷纷指责我，顿时来了兴致。
“嗷”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谁说不是呢，我的命好苦啊~”
“当初就不该生下她们姐妹俩！”
“我肯定是上辈子欠她们的，这辈子来讨债了！”
“一个短命鬼，一个白眼狼！”
“她就眼睁睁看着腾飞这么大年纪打光棍啊~”
“眼睁睁看着我们盛家绝了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