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药粉是车间里最烈的那种,掺了进去,这饺子就是她们葬送我的还魂丸。
很快一盘饺子就煮好了。
“白露,来尝尝够不够咸。”母亲盛了一碗端过去。
而我的碗里,连汤都没分到一口。
“不够,还要再吃一个!”白露往嘴里塞着饺子,眼睛笑得弯弯的,“姐,你的那份给我吧!”
“好啊。”我面无表情地把碗推了过去。
上辈子我死在厨房时,她还在嫌我死得不够快。
“嗯,你懂事不少了嘛。”
父亲终于舍得从电视机前移开视线,“去,给我打碗白酒,我要配着吃。”
我照做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心里暗暗发笑。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快点吃死得了!
……
这天晚上,一共包了六七十个饺子。
白露拿了大半盘去给陈维嘉,剩下的都进了父亲的肚子。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厨房,听着客厅里的春节联欢晚会热闹非凡。
等到擦完最后一个盘子,白露也该到陈家了。
“你还没吃饭呢。”母亲端着个碗走进来,难得施舍我一口汤,“喝了吧。”
“谢谢妈。”
我接过碗,看着那层薄得几乎不存在的油花,心里冷笑。
她连口像样的汤都舍不得给我。
我仰头灌完,继续擦着橱柜。
母亲满意地点点头,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等她一走,我立刻奔进卫生间,将那口汤吐得一干二净。
父亲吃得太饱,瘫在沙发上打盹。
母亲依旧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白露带回好消息。
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开始数着时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隔壁突然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老杨!你怎么了?”母亲慌慌张张冲进卧室,看见父亲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
“没事...可能...吃太多了...”父亲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我去拿肠胃药!”
母亲手忙脚乱地翻找药品,“秋雨!快来帮忙收拾!”
我躺在床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她只好自己弯腰清理那一地狼藉。
药效开始发作了,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呢!
收拾完父亲的呕吐物,母亲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家打来的。
“阿姨,白露她...”电话那头传来骚动,“刚吃了几个饺子,就开始大吐特吐,现在人都晕过去了!”
母亲脸色惨白,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她正要冲出门,却听见主卧里父亲又是一阵痛苦的呕吐声。
除夕夜的宁静被救护车的长鸣打破。
医院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陈家把白露送了过来,她满脸青白,嘴角不住地冒着白沫,身体一阵阵地抽搐。
“她到底吃了什么?”医生严肃地问。
“就...就是在家包的韭菜饺子...”母亲瑟瑟发抖。
她突然想起家里的父亲,赶紧又叫了一辆救护车。
父亲送到医院时已经咽了气。
他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憋得脸色发紫,那张崭新的年货床单上全是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