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陆疏仪嫉恨我霸占主母之位多年,让她再如何受宠也只能屈居于妾室之位。
她巴不得见我狼狈不堪,求告无门的可怜模样。
但确实也如她所愿。
我如蝼蚁一般,被绑在木桩上,莫说逃跑便是连动弹一下都很艰难。
哪怕我有几个患难之交的好友,却也无人能将我救出苦海。
只因他们策划了一场事故,京城人人皆知
——郑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早就在去白云观的路上随着马车一起跌入山崖,尸骨无存。
我人还在地牢里求死不得地活着,府里却轰轰烈烈地办着我的丧事。
没人怀疑这是假的,只因我的儿子在人前为我哭得几度断肠。
皇上都因此为他所感,问他可有什么心愿。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抹着泪,数次哽咽:
「母亲辛苦养育却未能报答,是为人子之过,可臣尚有生母在世,唯愿能不辜负生母之恩。」
只这一句,儿子为他的妾室生母求来了诰命。
对了,如今他的生母陆姨娘早已不是妾室了。
因我之「死」,国公府里群龙无首,所谓的妾室便顺理成章地被扶了正。
无人记得我尚且「尸骨未寒」。
而我的儿子终于在某日想起了我这个早就该死的人。
他屈尊降贵地亲自为我灌下一杯鸩酒送我归西。
死前我耳中唯有一句:
「母亲,若有下辈子别再让我与生母骨肉相离了。」
他不待我咽气便急急离开,自然看不到我最后竭力写下的那一句话。
好在,这辈子我得以亲口告诉他。
恨意与笑意在我心口几度翻滚,争执不休。
我回过神来,心中既悲又恼,最后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
我直接伸出手重重地打了儿子一巴掌,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莫不是考上了状元便昏了头罢?」
「你怎会不是我的孩儿?」
「你分明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如今还记得生你那日正是冬至,冷得很,生你之后我还得了一场风寒,卧榻月余才好。」
「也因此落下病根,只要吹风便会发作。」
我做势虚弱般的咳了几声。
「你怎会不是我的孩儿?」
「你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戳我的心窝子?」
我捂着心口,字字伤心。
郑青渠被我一巴掌打蒙了,见我如此信誓旦旦,心头闪过怀疑。
却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随即望向陆姨娘,看清她眼中的意思,他当即跪地磕头地大喊:
「母亲早年间做下的错事,何必要儿子多说呢?」
「儿子唯有一愿,求母亲成全。」
我沉默着看着他,良久才哽咽开口:
「我做错了什么?辛苦生下你,养你长大,送你读书吗?」
「你怎能说我不是你的生母?」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虚弱,身子也越发站不稳。
并非全然是做戏,也是为上辈子的自己不值。
为何将他视如己出的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该死之人?
我的心腹丫鬟秋云早就看不过眼,替我开口:
「大公子,先不说您是不是夫人所出的。如今您口口声声记挂着您的生母,您可曾记得是夫人为您聘请名师,送您参加科考。您冬日风寒病重时不记得生母,您被主君训斥罚跪祠堂时不记得生母,却全然是夫人在照顾您,在为您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