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封我为后,而是在登基后的第二日,册封了岳桑榆为贵妃。
朝堂江湖皆是议论纷纷,说昔日太子夺了晏怀炽挚爱,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在逼宫之时,就算太子愿意跪降,他也直接将其斩杀,丝毫不念兄弟情谊。
甚至在登基之后,他也不顾众人非议,急不可耐的将昔日皇嫂收入后宫。
消息传来之时,我的整颗心如被凌迟,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以我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当上皇后。
我也知道晏怀炽对我的利用大于真心。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蛊毒的解药交给我。
可是人有的时候总是很奇怪,明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还是心甘情愿的踏进去。
所谓清醒的沉沦便是如此。
那天夜里,他宠幸了岳桑榆,而我则是坐在屋顶上喝了一夜的酒。
我本打算拿到解药之后便离开京城归隐田园,过清闲日子。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在晏怀炽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岳桑榆的分量。
岳桑榆入宫那天,我抿着唇神情冰冷,一言不发,她看着我露出了怯懦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那个眼神,晏怀炽决定亲手废了我。
6.
封后大典那一天,守在殿外的侍卫多了好几个。
这么一看,晏怀炽确实是忌惮我的。
毕竟我都是废人一个了,他还派十余人看管着我,生怕我跑出去乱了他和岳桑榆的好事。
那一天也格外热闹,鞭炮从早放到了晚。
侍卫在外面讨论着当天的盛况,说排场如何如何盛大,说火树银花如何如何绚烂。
每一句话似乎都在说,晏怀炽很爱岳桑榆,爱到了骨子里。
我坐在榻上,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算我到底还剩下多少时日。
我身上的蛊毒每一个月会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所以天玑阁的每一个杀手身上都会随身背着解药,若是解药吃完了,无论在哪里都得赶回天玑阁,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晏怀炽将我关起来那天,收缴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剩下的最后一枚解药。
若是他一直和岳桑榆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将我给忘了,那七日之后,这宫中便又要多一个冤魂了。
7.
七日转瞬即逝,蛊毒发作了。
脏腑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就像是长着尖刺的蔷薇花枝在脆弱的血肉中肆意生长。
我痛的在地上抽搐,冷汗浸湿了衣衫。
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晏怀炽出现了。
「云雀!」
晏怀炽慌忙将我揽入怀中,喂我服下解药。
他的眼神很慌张,亦如多年前我被杀手围困命悬一线时那般慌张。
那时的我怦然心动。
可现在,我只想让他滚!
「滚!」
我的喉咙痛的厉害,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字便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晏怀炽神情骤然一冷,但语气却还是很温柔:「云雀,你的胆子大了。」
我的鼻子一酸,咬着嘴唇别开视线。
他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的冷汗:「云雀,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我。」
「但是你不能做皇后,我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行事不能过于出阁。」
「朝堂上的事情你应当也清楚,那些人是不会允许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坐上皇后的位置。」
「我是爱你的,你若是安分一些,等你养好伤后,我会封你为妃。」
他徐徐说着,我听着听着便笑了出来。
他将我抱得更紧,声音微沉:「云雀,我希望你能听话。」
我还是在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力排众议立岳桑榆为后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根基不稳?」
「那是因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打断了晏怀炽的话,又继续道:「你是想说,岳桑榆是右相之女,右相本是太子一党,但临时倒戈于你,你登基少不了他的帮助,眼下你还需要右相,所以娶了岳桑榆对不对?」
晏怀炽目光闪动,轻抚我的脸颊:「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我避开他的手,冷笑:「可是右相不止岳桑榆一个女儿,他的次女亦是名动京城的佳人,且尚未许配人家,你为何不封她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