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时一把将我推开,转身向楼上跑去,一叠声的唤着,阿云!阿云!
向来稳重内敛的人一步迈了三级台阶!
我却被男人推倒在地。
烫伤的手掌在地面上擦过,血像墨一样溅出来!
我抬头看着自己爱了八年的男人急切的跑向他的白月光。
那一刻,我深切的意识到——我输了。
我输给了沈清时心心念念八年的白月光。
哪怕这八年间我陪着他从东北一路逃难到上海。
哪怕我为了拿到要救他的药,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过衣服。
哪怕在初入上海时我挡住了捅向他的刀。
这些都不及周稚云的一滴眼泪。
小妗一边哭一边给我上药。
小丫头搞不懂,哭着问我。
“先生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啊!他明明最是心疼小姐的。”
小妗用棉签蘸着碘伏消毒,心疼的不得了。
“这得多疼啊,小姐你要是疼的狠了就不要忍着,哭出来就不疼了。”
我深深的吸气,将眼泪压回去。
抬目环视这栋宅子。
客厅的入口处悬挂着周稚云最爱的一副油墨画。
餐厅的小摆件是沈清时从东北一路带过来的,最难的时候身无分文,他都没有舍得变卖。
因为那是周稚云送给他的十七岁生辰礼。
连公馆的窗帘都是周稚云喜欢的颜色。
那时,我觉得何必浪费心力跟死人比。
现在,我摇头失笑。
死人我都比不过,何况是活人呢。
我伸手擦掉小丫头的眼泪,告诉她。
“眼泪是掉给心疼你的人看的。”
我现在的眼泪沈清时是看不见的。
那晚,沈清时一直没有下楼。
晚餐都是佣人端进屋。
我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就带着小妗来了成衣店。
我让店里的伙计收拾出后院。
除尘洒扫,开窗通风。
将一朵月季插进花瓶里,放在窗台。
一缕阳光斜斜的打在花枝上。
一切都刚刚好。
一直闷头干活的小妗实在忍不住,低声问我。
“小姐,收拾这后院干什么啊?又不住人。”
“怎么会不住人呢,这就是将来我们两个人的窝。”
我故意逗她。
“还是说你想留在沈公馆?”
小丫头先是震惊。
“小姐要离开沈公馆!?”
随即是害怕。
“我当然要跟着小姐!”
然后是不确定。
“小姐真的要离开先生吗?”
当然要离开。
姜青璃不是菟丝花。
我回到公馆时,已是下午。
花园里闹哄哄的,一派热闹景象。
曾经的花田被铲平踩实,上面驾起了秋千架。
周稚云披衣坐在秋千上,沈清时立在一侧轻推着秋千。
一个抬首,一个低头。
含情脉脉。
氛围刚刚好。
只是可惜了我的花田。
犹记得,那时候只不过因为我一句喜欢,沈清时就将整个花园遍植了玫瑰。
男人一脸得意的邀功。
“要让我的青璃清晨推开窗就能看见我对你满园得爱意!”
可惜,这爱意说没就没了。
周稚云远远的向我招手,指着架起的相机欢声道。
“青璃妹妹,清时说你最是喜欢鼓弄这些洋玩意,你看能不能给我和清时拍张照片。”
说未尽,眼泪先落了下来。
“我跟清时曾经约定一年一张合照的,老了的时候可以拿来给儿孙看”
“谁能料到这中间会少了八年!”
看见女人哭,沈清时俯身握住女人的手,柔声哄着。
“不会少的,今天让青璃给我们多拍几张,补上八年的空档。”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