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带回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
他说那姑娘是田螺姑娘。
白天，哥哥用链子将那姑娘锁在屋里。
晚上则把她关进他房里的水缸。
哥哥说，田螺姑娘是天赐的仙女，是专门来照顾我们兄妹的。
可我分明看到，那姑娘原本白净的皮肤上日渐生出可怖的疤痕，眼神也愈发浑浊。
相较于天上的仙女，我觉得她更像是活在地狱的行尸走肉。
“阿田，快出来看看你嫂嫂！”
我本在房子的后院里劈柴生火，听到哥哥的话，有些诧异。
哥哥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十里八乡的姑娘们都不愿意嫁给哥哥，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嫂嫂？
我将信将疑地出门去看。
却被嫂嫂惊艳。
嫂嫂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看着就不像我们这种山沟沟生长出来的。
像画里的仙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呆滞又麻木。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嫂嫂，你是仙女吗？”
我拉着嫂嫂的衣角。细腻的料子像云一样柔软。我长这么大都没接触过这样的衣料。
嫂嫂闻言，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盯着我，落下两行清泪。
我见她这样，有些害怕，缩到了哥哥身后。
哥哥的脸色却突然变差，一边骂着“臭娘们，不识好歹！”一边甩了嫂嫂一巴掌。
之后，哥哥又转过头来安慰我，脸上却挂着令我陌生的温柔的笑，却让人别扭又生寒。
“阿田，你嫂嫂是天上的仙女，是田螺姑娘，是上天专门派过来照顾我们兄妹的！”
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看着嫂嫂。
她刚被哥哥打过的脸上肿得老高，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烙印在上面。
这样娇嫩的仙女，真的会照顾别人吗？
哥哥又出去喝酒耍牌了。
出门之前，他用一根铁链子将嫂嫂锁在家里。
我有些好奇地盯着嫂嫂，她却好像不愿理我，只缩在角落里，默默流着泪。
“嫂嫂，嫂嫂，你真的从天上来吗？”
我撑着脸蹲在一旁，对这个嫂嫂十分好奇。
她空洞的目光慢慢移到我身上，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嫂嫂，天上是什么样的呀？”
她没有回答。
良久，她才开口。
“你多大？”
这是我第一次听嫂嫂讲话。她的声音果然和仙女一样温柔，与我们这些山沟沟里长大的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嫂嫂，我今年八岁。”
“八岁……”她看着我，像有些恍惚。
“别叫我嫂嫂。”
我有些不知所措。
“叫我阿萝。”
我见她这般瘦，从来了之后还没吃过一口饭。
便递给她一个粗面馍馍。
“阿萝，饿了吧，快吃吧。”
阿萝见了，把头扭过去，不愿吃。
我见状，尴尬地用手指绞着衣角。
她不知道，这馍馍平日里我是舍不得吃的。
“阿萝，我们这穷……没有天上的神仙佳肴。”
“但这已经是我能找出最好的食物了……”
“快吃吧，别饿坏了肚子。”
阿萝闻言，终于不情不愿接过馍馍，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