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好么?”门外传来了余成岭催促的声音。
“好了,这就来。”如春嬷嬷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打开了房门。
吱呀——
宗政逸漫不经心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
他知道不浓妆艳抹后的苏映月很美,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样美。
美的如蔚蓝天空中艳烈的骄阳,明艳而又肆意,坦荡不矫揉。
但他一直觉得,女人应如交接的月,淑雅内敛像魏初雪那般。但直到这一刻,他莫名觉得这样肆意和坦荡,让他觉得表里如一的真实。
不会口是心非,更不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去猜。
她从来都是赤裸裸的……想和离。
如春嬷嬷看见自家王爷的反应,满意地眯眼一笑。
几人一出秦王府大门,如春嬷嬷便赶紧拉着桑菊,坐上了后面的马车。“王爷、王妃,毕竟是去公主府,您们还是同乘一辆马车的好。”
宗政逸冷冷地扫了一眼百姓,他们虽然爱戴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但他们更多还是敬畏。
所以他只是一眼,王府门外虽然人头攒动,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但百姓们的目光,依旧满眼惊艳地黏在了苏映月的脸上。
他本就冷冽紧绷的轮廓越发黑沉,弯腰进入车厢的动作便是一顿,朝着苏映月伸手,不耐地催促道:“还不上车?”
身为他秦王妃,她就这么喜欢被人抛头露面?
苏映月只觉得宗政逸这脸变的莫名其妙,也懒得搭理他。
所以她没有伸手,而是自己提着宽大拽地的裙摆,如微风中的牡丹裙裾蹁跹地踩着马车凳,几步上了马车。
宗政逸垂眸收回了手,漆黑的眸子也沉了几分。
她还真是坦荡的……一点都不给他颜面!
他刚想发作,苏映月竟然靠着马车壁秒睡了。
宗政逸:“……”
尽管他额头青筋暴跳,但他还是端坐好,双拳紧握没有叫醒她。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
原本靠着马车壁的苏映月,脑袋一阵晃荡,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宗政逸的肩膀上,他身子便是一僵。
他刚想推开她,她浓密纤长的睫毛便轻颤着,嫣红水润的唇便还吧嗒着嘴,呢喃道:“嗯……这个枕头舒服,昨晚真的是硌死我了。”
他心底刚刚升起些许的旖旎,便因为她这句梦呓烟消云散。
但她身上干净独有的气息,却霸道气侵占了他所有的呼吸,原本散去的旖旎却如烧不尽的野草,越发疯狂滴生长。
陌生的情绪,让他焦躁地看向车窗外。
终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宗政逸垂眸想叫醒苏映月,但看着她晶莹剔透如樱桃的红唇,嗓子有些口干。
但他的目光落发现肩头可疑的水渍时,一向洁癖的他,竟觉得她睡觉时娇憨的模样,还挺可爱。
他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别扭地沉怒道:“你的口水都流到我的锦袍上了!”
苏映月一听到宗政逸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他的肩头,赶紧轻咳着往外挪了挪屁股。
她随即察觉到了,他陡然散发出冰寒的气息,才尴尬地发现了他肩头可疑的水渍。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尬过,自知理亏,跟进赔笑掏出手帕,“我帮你擦……”
宗政逸不等她说完,已经起身下了马车。
苏映月心虚地收回了手,也赶紧跟着下了马车,想着道个歉,宗政逸已经独自进了公主府。
幸好如春嬷嬷在,轻车熟路地扶着她进了公主府内院,直奔晚膳的院落。
她原以为,今天的晚膳,只有他们三个人的。
没想到,长宁公主还邀请了两对夫妻。
这两位夫妻,便是驸马爷的两个弟弟和弟媳。
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来,但在看清她的脸时,众人便是一愣。
虽然京城最近有传,秦王妃美若天仙,但一众贵妇只以为这是苏映月的把戏,并未往心里去。
但今日一见,他们差一点都没认出她来。
而且,女人一旦美的明艳,便会有一种侵略性。
但苏映月的美得明艳热烈,坦荡而又不娇柔,竟是连女人看了也会喜欢。
苏映月在众人目光中,端庄而又落落大方地走向了宗政逸。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院子里已经点了灯,
宗政逸看着苏映月一身红色锦袍款款而来,弯眸盛满了灯光,像广袤的夜空,静谧而又流光溢彩。
他发现驸马爷和驸马爷的两位弟弟竟也看痴了,眉头不悦地一拧。
她就这么喜欢招摇过市吗?
长宁公主看到驸马爷也在看苏映月,手便在桌案下狠狠地拧了驸马爷的腿。
被拧痛的驸马爷身子一颤,面上不显,却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笑得温文尔雅,帮长宁公主布菜,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安抚道。“阿莫,息怒,太医可是说您不能动气。”
长宁公主这才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冷冷地看向了苏映月,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她一句话,终于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但是身为正妻,颜色再好看又有何用?为夫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开口的是驸马爷的二弟的媳妇刘氏。
二弟媳妇张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还若有所指地看向了苏映月的肚子,“王妃和王爷都结婚五年了吧?”
苏映月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位夫人,漂亮的脸蛋不见一丝恼怒,好赞同地点了点头,“五年了。”
长宁长公主倒是提醒了她,是不是她帮宗政逸纳上几房美妾,他是不是就不会占着自己的床了?
温刘氏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于是说出的话越发不客气,“既然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怎么 还能让秦王的后院空置着呢?”
“就是呀,我可听说,前段时间你竟因为嫉妒,将你嫡亲妹妹给打出王府了。”温张氏看二嫂刘氏这么过分的话,王妃都没有生气,便也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苏映月眉毛微扬,一脸的无奈,“本宫也原想成全,我嫡亲妹妹对王爷的一片痴心。
但她到了王府里,第一天便私下教训本宫的贴身侍女,甚至连她的侍女,也可以骑到了本宫的大侍女头上作威作福。若是本宫这位做嫡长姐纵容,才是不负责吧?
毕竟她这无拘无束的性子,若是那天冲中的是其他皇亲国戚,恐怕就不是几个耳光便能了事了吧?”
一句话将温张氏堵得哑口无言,而且还显得他不懂规矩,像一个听信谣言的长舌妇。
苏映月随即看向了温刘氏,“不知您家族可有适婚的……”
宗政逸仿佛洞察了苏映月的意图,绯色的薄唇云淡风轻地道:“皇姐,我们圆房还不足月。”
苏映月纵然是现代的灵魂,在听到这句话,老脸也是忍不住一红,羞恼地瞪着宗政逸。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成了打情骂俏。
温刘氏便看苏映月越发不顺眼起来。
难怪做出这副大方的模样,原来是知道秦王会拒绝,心底忍不住一阵嫉妒!
毕竟寻常男子,早就巴不得正妻大度地替自己多纳几个美妾了,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拒绝。
长宁公主惊愕地看着宗政逸,他拒绝纳妾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啊逸看苏映月的眼神,让她越发觉得,这小子似乎真的如京中传言,对苏映月上心了?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谁能不在意和自己第一个行了周公之礼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