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顾景钰一句话也没有说，孟音说的没有错。

从一开始他杳沈清秋之案时就知道沈清秋是冤枉的，他也清楚这是皇帝设局，故意让他去杏这件案乙也，是皇帝对他的试探。

他知道沈相无辜屈死而选洗择ア沉默不言，他知道沈家忠义，而洗择袖手旁观。当时他心里确实是不相为了一个沈家而把宫平侯府塔讲夫。他也不相跟皇权作对。

那时候，孟音对他不重要，沈府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粒他站稳朝堂的棋子。可如今……他看着眼前的孟音，忽然找不出答案来了。

孟音眼里闪过泪光，眼里带着凄凉，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顾景钰，在你心中，难道世间公平清白便如此不值得你发一句叹吗？—一句公道话便就这么难吗？”她深吸—口气，敛去脸情绪，站起身冷冷道：“如此沈家之事，便不劳烦侯爷了。”

言罢，她转身往花厅外走。

“站住！”身后顾景钰的声音传来。她身子微愣了—下，又抬脚往前走，没有停留。

忽然，耳边一阵风过，顾景钰的身影就挡在了她跟前。

她微微皱眉：“侯爷还有事吗？”顾景钰—脸怒意地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孟音，本候说了，没有我，沈家的案子一辈子都别想翻过来，你哪怕喊冤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孟音怔在了原地，双手不由得握拳，她瞬间红了眼看着顾景钰，语气微颤：“难道，沈家那么多人就这样白死了吗？”

下一瞬，顾景钰将她揽在怀中，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不，这一次，我选择你。”

春深，梧桐苑的桃花也渐渐凋零，枝头的花落，渐渐长出了绿芽。

孟音在院子里静静看着，这些日子，她连同顾景钰，宋知庭还有她兄长一起，暗地里已经查到了不少新线索。

此事虽为皇帝手笔，但若铁证在前，悠悠众口在后，皇帝也要思忖着重新考虑考虑此案。

如此，沈家方有昭雪之日。

“夫…呢，柳姑娘，方才侯爷让人来传话，说是他在外办公，暂时有些脱不开身，今晚让您自行用膳，别等他了。”云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向她来传话。孟音微微颔首，有些出神。

现下她觉得自己与顾景钰之间的关系也越发迷或了，说是夫妻吧，却又多了些疏离。

可若说不是夫妻，她却又感觉回到了从前跟顾景钰相处的模式。

只是现在的顾景钰待她很好，好到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正恍神间，孟音忽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她抬眼就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拔剑从屋檐上跳下来，剑锋直至她面门。她心下漏跳了一拍，高喊了一声：“林昭！”

可是—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吓得后退了两步，—下绊倒在地，才躲过一剑。

那刺客回身提剑，往她心口刺去，她退无可退，眼看那剑锋逼近。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挡在她跟前，她愣愣抬眼，那一剑刺透了云裳的身体。

“云裳一”她大喊一声。

林昭闻声赶来，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云裳心口鲜血缓缓渗出，倒在了孟音怀中。

孟音将她抱在怀里，眼圈瞬时红了，这一剑正中心口，她救不了。

云裳嘴角渗出鲜血，却是笑着看向孟音，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夫人，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肯认云裳？”

她心下一颤，忙抓紧了云裳的手，喉头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

原来，云裳认出她来了，早就认出她来了。

她拼命摇头：“不是，我没有不认你，我是想你能过回自己的生活啊云裳！”

云裳躺在她怀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夫人不要我了……”

一句话，让孟音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住。

她的云裳，最好的云裳，她怎么会不要她，怎么舍得不要她呢？

“不会，我没有不要你云裳，你坚持住，我救你，我去拿药来，你等我！”孟音慌慌忙忙就要起身。

可下—瞬，她却被云裳死死拉住。云裳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夫人，云裳知道你要给相爷讨个公道，只是夫人行事切记要小心，云裳以后就不能陪在夫人身边了。”

说着，云裳虚弱地咳出一口鲜血。孟音将她抱在怀里，浑身都在颤抖。她怕极了死亡，她见过太多亲人死在她面前了，死亡就像是永生的诅咒，索绕在她身边。

她捧着云裳的脸，慌乱擦着云裳嘴角的鲜血。

可是血越擦越多，她的眼泪也越掉越凶。

“陪着夫人的这一生，云裳……很……高兴……

说完，孟音看着怀里的人缓缓闭了眼，她手心的手也无力地从她手上垂落。

“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