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大雪时。
“七夏,七夏?”主持人连叫了好几声才打断她的沉思。阮七夏的左手按住右手背微微用力,背脊挺直,下巴微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我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
阮七夏这些年一直顶着天才画家的光环,但一直非常低调,从来不接受采访,虽然当年那件事几乎终结了她的绘画生涯,不过这两年她凭着过人的实力又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赢得了一大批粉丝。
尤其是最近出版的治愈系绘本一时爆红,让她迅速打开了国内市场,成为当前最受追捧的画家。公司趁机推出了她的全国巡回画展,为了扩大宣传,阮七夏也受邀参加了几档节目。
“对于七夏这样的文艺女神来说,初雪的意味的确与众不同,”主持人语气里带着调侃,看着眼前的阮七夏,只见她笑容清浅,皮肤在璀璨流转的灯光下白透细腻,心下感叹果然是张极上镜的脸,怪不得在照片曝光后连续一周占据头条位置,被大家称为“女神画家”,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还非要拼实力,怪不得一复出立刻就跻身畅销画家的行列。
短暂的失神后主持人低头看了眼台本,笑着问道:“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销量火爆的绘本《曾有风吹彻》被称为‘初恋必读本’,那么你有没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初恋呢?”
阮七夏下意识地看向经纪人,邵谨言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可突然之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紧接着她仿佛看见自己置身于大雪之中,眉眼间还可以看出明显的稚气,她戴着毛茸茸的耳套,鼻尖冻得通红,却仍旧兴奋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他高喊:“陆时迁,下雪了下雪了,你快站到窗边看一眼,好大的雪啊!”
“你傻吗?”陆时迁语气冷淡,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叮嘱,“多穿点,大雪年年有,天气那么冷,别总想着往外跑,要是再感冒咳嗽,别想我一趟趟地给你打热水,陪你上课,哄你吃饭。”
“别嘴硬,”她笑嘻嘻地回答,“你每次都这么说。”
虚幻只维持了几秒,面对主持人殷殷期盼的目光,阮七夏牵强地扬起嘴角,摇摇头简短地回道:“没有。”
访谈录制完已经接近凌晨三点,阮七夏礼貌地和工作人员告别。大雪已停,夜空下还零零星星飘着一些雪沫,出了咖啡馆,邵谨言就把厚实的羊绒大衣盖在她肩膀上,大衣把纤瘦的阮七夏完全罩住,他耐心地给她扣好衣扣,又拿出一条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透着疲惫的眼睛。
“邵先生,你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男保姆啊!”阮七夏把裹住她鼻子的围巾往下拽了拽,贪婪地呼吸了两口凉冰冰的空气,皱皱鼻子,语气不满,“说好的平时别人嘴里那种帅得掉渣清冷酷炫的经纪人呢?”
“对你可不一样,看在薪酬那几个零的分上我就当帮苏总养孩子了,”邵谨言理了理她的头发,看着阮七夏这样难得的孩子气,原本就温润的眉眼更是浸了几分温柔,“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跑丢了,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我早就看出来你和苏景易不对劲了,孩子这种话都张口就来,啧啧啧,为了你们私下里能相亲相爱把我推出来做烟幕弹。”阮七夏夸张地感叹。邵谨言瞥了她一眼,阮七夏立刻不作声了,裹着大衣老老实实等在原地。
凌晨的路上很安静,一整天马不停蹄的忙碌让阮七夏犯了偏头疼的毛病,邵谨言的车后座很宽敞,她踢掉高跟鞋蜷缩在真皮座椅上,看起来小小一只,柔软的质地让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在阮七夏一向抗击打能力比较强,沉默过后一点不为陆时迁冷漠的态度所伤,脾气特别好:“你看我们这么有缘分交个朋友好了,我这不是找点话题和你培养友情嘛。”
“朋友?凭你?我不需要。”陆时迁的两个反问杀伤力巨大,饶是阮七夏一向没心没肺也气得几乎吐血。
“你给我站住!”
她站在陆时迁面前挡住他的脚步,也不说话,圆目怒睁仔细看向他的眼睛,陆时迁也下巴微抬和她对视,颇有几分倨傲的模样。
“陆时迁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装腔作势能说谎,”阮七夏轻轻笑了,“你想交朋友,尤其是我这样的朋友。”
陆时迁眼眸微敛,语气懒懒的:“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自作多情。”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她家的门口了,阮七夏退后几步向陆时迁摆手:“不用送了,剩下这点路我自己回去。”
“另外跟你说个秘密,”阮七夏声音神神秘秘的,“我能看穿所有谎言,所以陆时迁,你别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