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淡漠的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狰狞,一字一句道,“江颖,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有些误会,一旦触及死亡,就陷入了死局。
陆澈死了,胡清清和我反目成仇,她恨我怨我,可是我没办法把那些误会解释清楚,陆澈出车祸前的那一通电话,确实是我打的,那些话,也确实是我说的,可我没有想到,原本是告诉一个男孩子社会现实的话,最后会让一个男孩子走上绝路。
这一夜,别墅外大雨瓢泼,空荡的雨声回荡在整个别墅里,寂静凄凉,和鬼屋没有区别,我裹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期待着,也许傅泽辰会在一声又一声的雷声中想起这栋空寂的别墅里,还有一个我。
但,痴心妄想的东西,注定了不会实现。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忘记关窗了,我是被房间里的冷意冻醒的,窗外干枯的树枝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下雪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我有些头晕,嗓子也疼,连呼吸的时候都疼,想来是发高烧了。
我挣扎着起身,拖着虚脱的身子去橱柜里找药,但我忘了,傅泽辰恨不得将家里能急救的药都扔了,他恨不得我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死在这栋房子了,他就解脱了。
简单洗漱后,我裹着羽绒服去了医院,脑子又晕又重,只怕简单的吃点药是没有用的,得吊针水。
医院。
“江颖,高烧40度,有家属跟着来吗?办理一下住院手续,留院观察几个小时。”护士拿着温度计,一边看温度一边开口。
我迟疑了一下,看着她道,“能不住院吗?我吃点药,打点滴就行了!”
那护士收起温度计,蹙眉看我,“你来医院干嘛?”
我一愣,“看病!”
她白了我一眼,“既然来看病,就乖乖听医生的话,成年人烧到四十度,一不小心你就可能挂了,别不把这事当回事,命要紧。”
说完,她给我打上吊针,继续道,“我看你没带家属来,一会自己提着药品下去一楼大厅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医院没有空床,你一会弄好了就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打吊针,空床下来,我再给你安排!”
说完,她就推着药品车走了。
我看着高我一大截的吊针支架,脑袋此时还是晕乎乎的,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胃里还伴随着恶心的感觉。
抬着支架走了一截,身上就没力气了,掏出手机本能的将电话拨给了胡清清。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语气一贯的冷冰冰的,“怎么?你命在旦夕,准备让我收尸?”
我伸手扶着一旁的墙壁,身子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嗓子沙哑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道,“清清,你能来医院一趟吗?我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厌恶开口,“江颖,你这招已经过时了,你要是死了,我会给你收尸的,还有傅泽辰不是你丈夫吗?你不是爱他吗?你撑不住了,不应该来找我,应该找你丈夫。”
顿了几秒,她呵的笑了出来,道,“我倒是忘记了,此时你丈夫应该还在搂着他的莫长清在某个屋檐下温存呢,他怕是巴不得你死呢!”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
握着电话,我已经没有力气往前走了,只能扶着墙壁缓缓蹲坐在地上,走廊上的穿堂风一阵又一阵,吹得我整个人都木纳了。
眼瞧着药水输了大半,我才挣扎着起来,路人瞧见我艰难,不免上前问候,“你没事吧?想要帮忙吗?”
我摇头,回应了一个笑容,道了一句谢谢。
从三楼挪到一楼办理住院手续,我整整挪了半个小时,到收费窗口,交完费,我就没力气了。
坐在休息厅休息的时候察觉输液的左手疼得有些麻木,低头一看才发现药水已经输完了,血液回流了。
迟疑了一下,我想张开叫护士,可一楼大厅都是行走的病人和探望者,一时间也找不到护士。
瞧着输液管上的血液爬得越来越高,我抬起右手咬着牙,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
“嘶!”一股疼痛从手背处蔓延开的疼痛传至全身,血液飙在了我一身,早上才穿的羽绒服此时像是被泼了红墨水一般,星星点点的撒了不少血迹。
脸上也贱了不少,我抬手擦脸上的血迹,冷不丁的和对面走来的男人无意对上视线。
心里一慌,我本能的就站了起来,但是头重脚轻,刚站起来就猛的歪倒在椅子上,身边的支架和输液瓶倒在地上,声音摔得巨响。
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傅泽辰只是淡漠的蹙眉后,走向了缴费窗口,倒像是不曾看见我一样。
我一开始还疑惑,他怎么突然来医院了,但瞧见他身后跟着的莫长清就突然懂了,想来是莫长清生病了。
交了费用,他挽着莫长清朝着电梯口走,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压根就没有看见我的存在。
“小姑娘,你没事吧!”耳边传来老人家的声音。
我一愣,回神才看见自己左手刚拔掉针头的地方突然肿得老高,血液还往外流,吓了一条,我连忙抬手去按。
那老人家瞧着我这样,有些心疼的帮我把地上的支架扶了起来,看着我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瞧着你这样挺严重的,得找个亲近的人陪着啊!”
我点头,扯了抹笑,有些心酸。
亲近的人?朋友还是丈夫?一个怨我恨我,盼着我死,一个心系佳人,逼着我死,我能找谁?
同老人道了谢,我扶着支架超着三楼去找护士,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原本已经上了电梯的两人,此时正缓缓朝着我走来,傅泽辰牵着莫长清,缓慢的步伐,配合着莫长清温婉的步调。
我以前一直不懂,什么是爱,后来可笑的是,在傅泽辰和莫长清身上看到了。
傅泽辰这样走路像风一样的男人,会为了一个温婉平和的女人慢下脚步来,愿意放慢自己的步调,同她在一个节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