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曦和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他眼中一片迷雾,显然是还未完全清醒。
“大人!”
子陵见他转醒,心中一喜。
韩曦和眼中清明覆盖,他坐起身子,后脑还一抽一抽的痛,他闭眼皱眉,后脑上貌似还鼓起了一个包,回想之前的种种,他低低咒骂了一句,“那贱人在哪里!”
秦望舒此时正五花大绑压的大厅中,四周都站满了人,除了良雀和几个穿戴好的丫鬟外,其他的应该是群众演员,之后肯定没有露脸的机会了。
韩曦和怒气冲冲推开大厅的红木雕花门,大力的撞上了墙又撞了回来,他手一挡,轻咳两声,以示尴尬。
坐在厅中盯着跪在脚下的秦望舒,锐利眸子一眯,“大半夜的爬墙,你是想逃跑?”
秦望舒眨巴眨巴眼,“我说是赏月,你相信吗?”
他看了一眼良雀,“家奴私逃,按照盛唐国国法如何处置?”
“携带家财者,游街示众,交由官府处以凌迟之刑,未携带者,可本家自行处置,死伤不计。”良雀恭敬道,话语中尽带幸灾乐祸,末了还补了一句。“少爷在朝任三品官,可私用凌迟。”
这凌迟之刑最为残忍,特别是对女子,在众人面前扒的一干二净,忍受屈辱不说,还得忍受长达一日的切割,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据说那时犯人眼珠子还能转动,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盛唐国自记载以来,只有过三起凌迟事件,一是开国皇帝的晨妃私通,与奸夫私奔,被抓个正着,奸夫被剁成肉泥,而晨妃处以极刑。
二是三朝宰相的小妾,过分接济娘家,视为偷窃,家法处置中,用了凌迟。
三则是朝阳长公主,私生活淫乱,怀上了非驸马的孩子不说,还协同男宠弄死了驸马一家忠良,为博男宠一乐,坑杀妇孺,焚烧婴儿,只是因为男宠喜欢听惨叫声,百姓群起而攻之,形成一时的大乱,先皇帝大义灭亲,将即将临盆的的长公主交由民间处理,公主连同腹中的孩子都被处以极刑,事后竟尸骨也找不到,这在当年也是大案,史称朝阳之祸。
比起之前案例中的人物,秦望舒处以此刑,怕是有失偏颇,下人们面面相窥,都知道良雀的脾气,低着头不说话。
凌迟......秦望舒耸着脑袋,这是什么刑法?
但她好像意识到了一点。“我好歹也是个姨娘,为什么要按照家奴处置!”
韩曦和沉默良久,他之前本想将她赶出去就是,可与子陵的交谈,也不知她听去了多少,为大局考虑她确实是非除不可,可这凌迟......
他薄唇轻启,目光泛寒,“你本就是韩家买回来的冲喜丫头,你未及堂礼,自然只能算是家奴,倒是有些不识规矩的将你奉为姨娘。”他目光扫过碧溪和王氏房里的一众丫头,引的她们低头,继而又道,“将......秦望舒拖入后院,杖毙!”
杖毙!!!
这个她要是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真的可以去死了!
“我不服!”
“少爷!”碧溪闻言,脸一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少爷还请三思,夫人此时还不在府中,请少爷等夫人回来再做决定吧!”
韩曦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家中什么时候,我连处置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了?”他扫过厅内众人,突然厉声道,“莫不是老爷死了,你们心中的主子都换了?”
众人乌央央跪了一地,不敢说话。
他冷眼看着秦望舒,开口道,“好,既然你不服,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免你一死。”看着她眼中泛起希翼,又补了一句,“改为仗责二十,你若是撑了过去,之前种种既往不咎不说,还免你奴籍。”
“成交!”生怕他后悔,秦望舒赶紧应道。
碧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一个疯子一样,“秦姨......”接收到韩曦和的目光,她咽了咽口水,改口道,“秦姑娘可知,杖毙多少下可死?”
“一百?两百?”她记得在小说中好像犯人仗责一百才算多的,这二十也不算多吧?
“府中狼牙棍百斤,先不论下棍轻重,光是那狼牙上身,普通强壮男子,两下足以吐血重伤,你一个还在病榻中的女子怎么承担二十!?”
他这是挖了坑给她跳啊!
“你!”她瞪着韩曦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少爷......”碧溪还想求情,被韩曦和一句话堵者说不出。
“求情者同罪。”
“嘭!”不知何时,狼牙棒被人搬了上来,砸在地上,纤尘四起,狼牙在烛光的照耀下,竟然还能隐隐闪着光,秦望舒吸口气,别说打两下了,看两下都觉得疼。
家丁过来准备抓她,她大惊失色,止不住的往后退,嘴里叨叨着,“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韩曦和点头让她开口。
她跪在他脚底下,弱弱道,“能......能分期打吗?”
分期?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意思,嗤笑两声,眼神示意家丁上来抓人。
“啊!!救命啊!!”
“慢着!”女声清丽,韩乘月衣诀翩翩,面容泛红,气息不稳,显然是赶回来的,她快步走进大厅中,施刑之人纷纷让路,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秦望舒,怒道,“给我解开!”
“阿月!”韩曦和眉微蹙,对这个妹妹他向来是没有一点办法,可也不忍心吼她,“这事你别掺和。”
“别人我可以不管,她秦望舒,我非管不可!”字字铿锵有力,和煦的灯光下,女子肌肤细腻,桃腮杏眸,气韵中都带着官家女子的风范。
解了束缚的秦望舒,躲在韩乘月身后,看着韩曦和颇为精彩的脸色,偷笑不止,耸动的肩膀终是引起那二人的注意,秦望舒见状立即变脸,掩目,哭的一抽一抽的。
韩曦和此时的目光仿佛能蹦出火花来,见妹妹坚持,只得妥协。
“韩家向来家法严明,今日如果因为一个奴才坏了规矩,传出去这韩家的脸面怕是已丢尽,让她‘戴罪立功’!若是你再阻拦,我就提前把你嫁出去!”
想起了那不知高矮胖瘦的所谓未婚夫,本就不愿意嫁人的韩乘月半启的唇终是闭上,嘟嘴不甘心道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