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晓有些模糊的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出宫，上了马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老夫人看着她单纯的睡颜，心中叹息。
次日清晨，莫知晓是被老嬷嬷给唤醒的，缘由是今日连问荆会来拜访老夫人，老夫人有意撮合两人，便让贴身嬷嬷来唤醒莫知晓，没让她像平日那般，睡到自然醒。
莫知晓迷迷糊糊的被老嬷嬷折腾了一番后，她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支离破碎的脸，配着清爽的凌云髻，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别了一朵娇俏的珠花。
她突然的有些难过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粗糙的疤痕纹路清晰的贴着掌心，她垂下湿润的鹿眼，小声道，“嬷嬷，我的脸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呀。”
老嬷嬷闻言，心中一软，只轻声哄道，“姑娘莫要多想，菩萨会保佑您，您的脸会好起来的，再耐心的等一等。”
“真的吗？晓晓会变好看吗？”莫知晓抬起湿润的鹿眸，满是希冀的望着老嬷嬷。
老嬷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莫知晓的脑袋，柔声安抚道，“自然是真的。”
莫知晓闻言，复又眉开眼笑起来，跟着老嬷嬷欢快的去了佛堂，老夫人平日就喜欢呆在佛堂里，府邸的事情几乎都不会去插手，全交给了秦氏。
与往常一般，陪老夫人用了斋饭后，便听老夫人诵经，莫知晓一如既往的乖顺，虽然很好奇敲木鱼是不是很好玩，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以乱动的。
不一会儿，连问荆就来了。
再次看到连问荆，莫知晓还是有些慌乱，虽然连问荆的脸让她熟悉，可他起初的阴鹜跟杀意也吓坏了她。
她不自觉的缩起脖子，垂下圆圆的鹿眼，不敢看连问荆，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儿一般，让人望而生怜。
连问荆的目光在莫知晓的脑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摁下想要伸手去摸她脑袋的冲动，抬起眸子跟老夫人寒暄一番。
檀香袅袅，茶水清幽，倒是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连问荆放下手中的茶杯，主动开口询问道，“我年幼时曾被晓晓救过，因此我不会对她有所伤害，但我想询问关于晓晓为何成了这般模样，还望老夫人能跟我说一说。”
“原是有这般缘分在。”老夫人忍不住看了一眼自顾自低着头不说话的莫知晓一眼，叹了口气道，“晓晓出事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宗祠，据说是摔了一跤，脸着了满是碎片的地面，然后才演变成这样，唯一庆幸是没有伤到眼睛，就是头摔伤了，只停留在七岁了。”
连问荆一听，便知道这出意外是人为了，只是时光久远，无从追究了。
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老嬷嬷神色匆匆的走来，在老夫人耳边悄声一阵后，老夫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先失陪一刻。”
老夫人急匆匆起身，拄着拐杖离开。
“晓晓，你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连问荆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正努力做缩头乌龟的莫知晓身上，语气里的笑意掩饰不住。
莫知晓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硬着头皮看了连问荆一眼后，再次摇了摇头，“不......不记得......”
“那这样，还记得吗？”连问荆突然起身，大步走向莫知晓后，做了一个鬼脸。
莫知晓呆呆的看着连问荆，方才的鬼脸一闪而过，轻轻的跟模糊的记忆有了碰撞，然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抓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
遍布疤痕的脸，顿时痛苦的扭曲了起来，她慌乱而惊恐的不断尖叫着，拼命的缩着身子，浑身颤抖不已。
连问荆没想到一个鬼脸，竟然会把莫知晓吓成这样，他先是一怔，随即懊恼的握住莫知晓的肩头，轻声的唤道，“晓晓，别怕，现在是白日，你看看我。”
“呜呜呜......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莫知晓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嘤嘤大哭个不停，惹得站在外头的老嬷嬷们连忙跑进来，让连问荆让开后，老嬷嬷们抱起莫知晓，拼命地给她顺着气，生怕她哭着哭着叉过气去。
连问荆神色沉沉的看着莫知晓这般近乎癫狂的模样，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里。
他十岁那年遇见她，也是对她做了个鬼脸，她甜甜的上前喊他哥哥要不要吃糖，胖胖的小手握着一把糖，那般春光明媚，惹人怜爱。
为了让她想起自己，他才做了跟昔日一模一样的鬼脸，可她却不仅没有认出他，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歇斯底里。
联想到老夫人跟他说的，莫知晓是在七岁的时候出的事，她七岁的时候，救了他，他回去之后，就连夜去了边疆，所以，那一夜，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次老夫人说莫知晓是摔倒碎片上，把头摔伤了，脸也毁了，可按理说，脸毁了属于正常，但是留下这般深刻的疤痕，却反而不像是碎片能做到的，其次，她面部向下，怎么会摔伤了脑子？
太多的不合理跟诡异之处，都让连问荆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在老嬷嬷的安抚下，莫知晓渐渐地止住了哭声，一双鹿眼哭的红通通的，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更可怜了。
连问荆心中叹息，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把糖，缓缓走向惶恐不安的莫知晓后，他蹲了下来，把手里的糖展开给莫知晓，“晓晓不哭，吃糖。”
“糖......嗝~”莫知晓的眼睛很快就锁定了连问荆手里的糖，可她先前哭的太狠，一时间竟然打了个哭嗝，小姑娘顿时脸色涨的通红，连看糖的目光都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连问荆见状，不由得放轻的声音，诱哄道，“晓晓难道不想吃糖吗？”
“想......想吃......”莫知晓十分舍不得的又看了一眼连问荆手掌心的糖，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抠着膝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连问荆的神情变得愈发柔和起来，他露出了少时才有得龇牙笑容，“晓晓叫一声问荆哥哥，这些糖，就都给晓晓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