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朝公主一朝奴
墨玦一路将小姐们护送到长信殿，未央国国君夜寒溪已坐在大殿之上，还有太后、皇后以及几位王爷也在。
今日佳人们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倒是青岚依旧，不施粉黛，一袭印花儒裙。青岚率先下车，稍整容装，步履轻盈，拾级而上，直至殿内。行跪拜之礼，举止落落大方，身后是数位佳丽，一一行礼。
“羽国公主青岚率诸位佳丽拜见未央国皇上，圣上万福金安。”
坐上夜寒溪不动声色，微微扫视一周，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想来这羽国是下足了功夫，挑来的可都是美女。
“将她们带到辛者库！”此话一句，所有人大吃一惊。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是啊，圣上，这联姻本是为了两国结谊，她公主身份，这不符祖制啊，况且是圣上要求，这不是出尔反尔，让世人笑话吗？”年长的王爷劝诫道。
“皇上，你如此做，将盟约弃之何地。”
“住嘴，规矩是人定的，羽国一个战败国有何资格与未央谈条件。”
这时，青岚抬头，正好撞上夜寒溪挑衅的眼神，只见他伸手制止他们的反驳，静等她们。
青岚微微望了一眼夜寒溪，只见他那英气逼人的五官，一双深黑色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不羁，配上他那俊美非凡的脸庞，健硕的身躯，冷硬的线条，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那一种魅惑让人痴迷。
青岚赌一赌，“青岚斗胆敢问陛下一句，陛下自认是位明君吗？”
“大胆。”一旁的侍者斥责道。
夜寒溪挑了挑眉，本想这她会惊慌失措，没想到青岚反而回问他这样一句话。“莫非公主认为朕是一个暴君？”
“青岚不敢，青岚不过是一个女流不懂政事，只知君无戏言，况且这本是圣上要求联姻，如今青岚和各位小姐们奉旨到未央国，陛下却无故将人贬至辛者库，如果被外人知道，不知道未央百姓们会如何评价圣上。”
夜寒溪挑眉，让她继续说。青岚壮了胆子，“如果因为青岚等人，让皇上失信，岂不是得不偿失。就算皇上要将我们贬到辛者库，也该给青岚一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理由。”
见她这般义正严词，夜寒溪对青岚提起了兴趣，故意刁难。
“如你这么说，朕还不能随意处置你们了，是该好好册封你们了？”
“不敢。”青岚不卑不亢。
“但是要是朕执意当一个暴君，你又能奈我何？”
“皇上！”一旁的皇后不知皇上今天为什么故意为难这些佳人，她本就担心这些美人日后得宠，自己的地位不保，见夜寒溪不打算册封她们，心里已经暗暗自喜，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皇上，各位妹妹路途辛苦，不如先让她们休息。”皇后劝阻，她怕事情会偏离自己的计划。
皇后向太后求助，不料太后并未多说什么，饶有兴趣地看看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些女子。
“青岚是女流之辈，不敢妄自定论。却听太傅教导过：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则思叁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不仅旁听的王爷们就连太后也点头称赞，墨玦更是吃惊，而她身后的小姐们早已傻眼了。她们只知青岚是羽国不得宠的公主，却不知道她有这般才情，更敢在大殿之上一人劝谏未央皇上。她们不知道的是青岚与青鸿一样，学的是君王之道。羽国对皇位的继承并无男女的限定。
“为君者、仁政当长久、暴政则速亡。”那抑扬顿挫的话语。
“好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言而有信，今日朕可以留下你们，但是……”
寥寥数语，让夜寒溪对她另眼相待，只是没想到青岚还会君王之道，勾起他的兴趣。但最初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并不想因她的特别而改变。他心意已决。
“陛下请说。”青岚叩首在地，只要能留住她们的命，只要不损国体，她一定会答应。
“留下她们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朕还可以立刻册封她们，前提是，你……留在朕身边当侍婢。你看如何。”挑衅地笑了笑。
“皇上，这有违宫规……”皇后宫德龄先沉不住气，她不明白夜寒溪为什么这么做，连忙制止，堂堂一国公主在未央当宫女，从未有过。可话还未说完，殿下小姐们已经纷纷劝起青岚。
“青岚公主？”
“青岚公主，我们知道这很委屈你，可是，你想想我们大家去辛者库不是等死吗？”
“是啊，青岚公主，就请你委屈下自己，答应陛下吧，您放心，然后只要我们得宠了，我们定会替你向圣上美言几句的。”
“你们怎么能拿公主的性命来求自保呢。”柳婉颐替青岚明不平。
“闭嘴，难道你想去辛者库等死吗！”温仪轻叱道。
“那也不能这样做，有损国体，公主，婉颐愿意陪公主。”
“公主你是惜命之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公主？”
“对啊公主，公主也不想我们都去送死吧，我们好不容易才到未央国的，难道要我们客死他乡吗？”
青岚低着头，看惯人情冷暖的她，依旧被她们的话伤到。答应了，这样会损害羽国；不答应那就是在辛者库等死。到底是一人受苦还是全部等死？青岚心里在衡量，在迟疑。
众人见她这般，不由的泛起一丝怜悯。
夜寒溪倒是在看好戏一般，“哎呀呀，这还真叫人为难啊，你堂堂一国公主却让你来当朕的婢女，看你如此委屈为难，罢了，朕也不勉强你了，还是去辛者库吧。来人啊…”他话中带着威胁，那辛者库三个字他咬的很重，逼着青岚做决定。
“慢着！”青岚咬紧牙关，坐正身子，“青岚答应便是。”
此话一出，再次让大家诧异，倒是夜寒溪胸有成竹，笑着离开，还不忘吩咐侍者将青岚带到御书房。这犹如一场闹剧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却无人敢多言。
再出现在夜寒溪面前，青岚已经换了一身宫装，身穿粉蓝色的宫装，一根银色腰带做装饰，简单又不失大雅，白皙细腻的颈上常戴着一块白玉，掩在衣领之下。倾城清雅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表情，如一个不知人间烟火的仙子。
虽然是宫女，却是从三品的御前尚义，比起那次受封的佳人们品级还高，这倒有了几分寻味。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夜寒溪自己知道。
“奴婢青岚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夜寒溪手里拿着奏折，遣退了所有人，也不急着让青岚起身。良久，才想起他那冰冷而又磁性的声音，“你本是一国公主，也不用自称奴婢。”
“青岚谢过皇上。”
夜寒溪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留下你吗？”
“不知！”青岚说得风轻云净。
“那你可恨朕？”
青岚猛地抬眼，生怕自己耳朵听错了，正好撞上夜寒溪的眼，那双深邃不露喜怒的眼眸。但他眼中一晃而过的恨意，快得让青岚以为自己看错。
她思虑片刻，“恨，也感激。”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哦？”
“青岚在在羽国后宫难以自保，权位之争容不下青岚。也因为联姻，我才能离开那个天天提心吊胆的地方，不过是进了另一个牢笼。青岚不是圣人，也怕死。我一个女流之辈去辛者库只有等死，虽然有损国体，不过为求保命，当皇上的婢女又有什么关系。”
青岚故意而言之，让他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一切只是惜命而已。
听她这样说倒也满意，继续问她，“你今天说得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太傅！”
“太傅也教为君之道？”
“不是，只是和太子学习时，听到的。”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明君？”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夜寒溪有些欣赏青岚，这些可不是一般公主能说的出，对于青岚，他有些好奇，似乎羽国给了他一个宝贝，不过人太过聪明也不好。他那本不带一丝喜怒的眼中突然有杀意，“那你觉得朕是不是个明君呢？”
“青岚不知！”
“呵呵，不知！”夜寒溪再次踱步到青岚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那一瞬间的绝美让人晃神，“你真是让人越来越惊喜，不如就让你来见证朕如何成为一代明君，也许留下你，是个不错的决定！”
青岚愣着看着夜寒溪。
夜寒溪却笑着看着她，那笑魅惑人心。“下去吧，先跟着钟灵学习宫中礼仪，这御前尚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不留神可是会掉脑袋的。”
夜寒溪唤来一位年长的宫女。钟灵是宫中的掌事姑姑，服侍他十分尽心。看着青岚渐行渐远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他要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