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争粮食争口气
“嗯！”
老爸老妈相视一眼，神情极为郑重的，不容反驳的，用力点了点头，“这事，我们已经决定了！”
哭……
打了18年，吵了18年，闹了18年，怎么这次，他们两个人竟然会破天荒的，这么有默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乐筱菟沮丧着脸，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爸妈……你们是哪根筋错乱了？”所有接触过、暗恋过的男生都笑她身材干瘪，她已经彻底绝望了，索性不作任何解释，干瘪到底，以表示对这个世界的抗议。
“不是我们神经错乱，而是对方，指名要你！”爸妈继续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回头对她灿烂地笑：“说真的啦，我们真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
呼……
还，指名要我？
乐筱菟一把抓过行李箱把手，半天不说话。
“喂……”
“什么？”
“早就说过，总会有那么一个明眼人，会发现我风情万种的内在美嘛。”乐筱菟闷闷地说，脚步走得好快，爸妈小跑才能跟得上。“所以，我决定……”
楼道里顿时一片寂静。
菟爸瞅瞅菟妈，又看看乐筱菟。嗯，接下来的这个回答，他们也很好奇，最重要的是期待。
“咯咯咯”乐筱菟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快乐笑容，她沉浸在自己傻傻的快乐中，“明天，我哪儿都不去，准备在家拜神理佛，谢祖宗保佑！”
好骄傲啊。
真恨不得立马昭告全天下，嘿嘿，自己，也是嫁的出去的！
话落半响，除了鞋底与楼梯的摩擦声外，一片寂静的诡异。
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神秘特别之处，那就要数方圆十米范围内，那“嚓嚓嚓”带着枪药味的火星子了。
啊！糟了！
不好的预感，不知不觉，在周遭蔓延开来。
突然，身后的楼道里飘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不怕死的，你就给老娘再说一遍！”
嘎……
竟是老妈造诣颇深的，无敌咆哮功！
与此同时，那扇清晰标注着108号的防盗门“砰”地被人一脚踹开，乐筱菟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一声，实在是太响了！
就像一声闷雷，房门如风中树叶般颤抖晃动。满脸愤怒的苏穗芳站在门口，她穿一条碎花连衣裙，夹指红拖鞋，体型臃肿发胖，满头拉面卷。
乐筱菟抬头望去的那一刻。
瞳孔里，沸腾燃烧的火焰，像是要将她焚掉一般！
乐筱菟惊得掩住口，全身汗毛竖起，后背冷不丁地直发怵。
然后冷汗夹背。
“咳咳，老妈你要淡定，那个……”抓抓头发，她睁大眼睛，不禁退后几步，吐吐舌头：“冲动，冲动是魔鬼……拳头，拳头也是解决不了一切问题的……”
有限的倒退几步，不知怎的，忽然再也退不动了，就感觉身后，像是有人在故意羁绊似的。
是老爸！
乐筱菟怔住，心中暗叫不好！
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乐红中诈笑着，猛一用力，双臂一推，她便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被“丢”进了家里。
呜呜……
她霎那间欲哭无泪，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到底是父母，还是绑架犯呐？！
一道闪电在窗外的天空炸开！
“老爸……老妈……”紧咬樱唇，她瘦弱的身子在地上打着哆嗦，做委屈状：“人家，可是你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生女儿哦！”
乐筱菟揉揉眼睛，搓出几滴珍贵的泪珠。
然后抽泣。
呵呵，硬的不行，就改软的。总归是亲爹娘，就不信他们还真能忍心，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嘛！
可是……
苏穗芳面色不愉，咬牙，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瞪着可怜兮兮的乐筱菟：“无所谓，老娘年轻力壮，大不了，再生！”
“你……还生的出来吗？”
乐筱菟抓抓头发，轻歪头，斜睨着眼，将已是半老徐娘的苏穗芳，从头到脚趾头，上下打量了几遍。
随后，便与菟爸缩进角落里，窃窃偷笑。
可苏穗芳就像是没听见，直接拿过毛巾，抹去脸上的雨水，用力甩甩拉面头，头发上的水珠飞溅出去，菟爸和筱菟的脸上、身上都被溅满细密的水雾。
菟爸顿时脸色僵硬！
乐筱菟目瞪口呆！
“户口本，现在就躺在民政局的办公桌上呢。”苏穗芳经过两人向浴室走去，不耐烦地将一句话丢在身后——“三天之后，正式登记结婚！”
乐筱菟气得有些发抖：“别人呢？！同样是女孩，怎么她们就有选择结婚对象的权利，而我，就得受到这种非人对待！”
苏穗芳伸出小指，一脸不以为然的掏掏耳朵，径直走过，对于乐筱菟煽情的诉说，她压根毫不理会。
后妈、冷血、无情、没人性。
一时之间，这类犀利带刺的词儿，浮上了她的心头。
“……筱菟”
就在这时，乐红中一改往常的懦弱，突然走到乐筱菟身边，站住，目光中隐隐有些泪光在闪烁。
窗外的雨打在枯黄稀疏的树叶上。
空气格外凉爽而清香。
内个谁曾经唱过：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个宝……
依现在这种形势看来，这歌唱的，还真太贴切了！
“老爸……”
抽泣着，乐筱菟抑住内心狂喜，张开双臂，朝着乐红中飞奔而去。
可恰恰此时……
“筱菟呐，对不起，爸爸觉得吧，你妈这次的决定，还是挺有道理的。”
砰……
地板上，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摔了个嘴啃泥，翘起那一只脚丫子，还在半空中打着抽搐……
“唉……爸妈给过你选择老公的权利。可是从你十二岁，情窦初开那时起，你被甩了整整十八次！”
说罢，乐红中面部抽搐，蹲下，将乐筱菟翘起那只腿按倒在地，放平：“咳咳，爸妈都已经上年纪了，实在是受不了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灭性打击了！”
……十八次……
好吧，她承认，先前说过的那十八次悲痛相亲经历，其结局，无一幸免，都以被甩而画上句点！
“可是老爸，我今年才18岁，在国外来说……”
对上乐红中那“打住”的手势，乐筱菟偷偷白他一眼，小声嘀咕。在国外来说，人家这还属于花季，结婚，还只能当做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筱菟，国外是怎样，爸爸不管，但是别忘了，你是个中国人！”乐红中沮丧着脸，适时地提醒：“大姑妈家的堂妹，小茹，人家还比你小两岁呢，前几天，都已经在北京订婚了。”
小茹？
乐筱菟囧！
那丫头，今年这光婚，都结了两次了吧？！
“有本事，你好歹也离次婚，给老爸我争口气呀！”苦劝之际，乐红中仔细打量精神恍惚的乐筱菟，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
“什么？”
“起码也证明，我乐红中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不是嫁不出去的！”
“呃……老爸……”
当今社会，大龄未婚可耻，离婚，怎么还就成为骄傲了？
乐筱菟抓抓头发，眼前直冒金星。苍天，可怜可怜她，谁能来告诉她，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场梦，等梦醒，就会统统恢复正常了。
窗外雷声隆隆。
啊，这会儿下着暴雨。
只见，几近秃头的乐红中，穿一条粉红花裤衩，白衬衫，“唰”地一下，颤巍巍拽开推拉窗，脸色铁青：
“筱菟，爸不妨跟你交个实底，断星赫他是你打小，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所以明儿这婚，你是订也得订，不订，也得订！”
断星赫？
就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吗？
打小？妈妈咪，那他现在，得多大了啊，该不会是胡子邋遢……
思索着，目光飘向推拉窗旁，一副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就会立马跳下去模样，的乐红中……的头上……
该不会，也老的都谢顶了吧？！
嘎……
想到这儿，“老爸，我可没有恋父情节！”乐筱菟咬住嘴唇，血液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奔流，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白色的烟雾，让她有些眩晕。
“恋，恋父？”
乐红中往自己身上撇了几下，忽然“蹭”地一下从推拉窗上窜下来，三两步跨到她身边，有些抑制不住的眉开眼笑：
“好闺女，这事你大可以放心，断星赫一点都不老，还帅气的很，最重要的，是小伙水嫩水嫩的哦！”
说完，乐红中还揪着衣袖，故意让衬衫的一角滑落，露出半个酥肩，顺道做了个挑逗的动作。
水……水嫩？？？
盯着乐红中那不住，上下忽闪的“媚眼”顿时，又一阵毛骨悚然，寒到骨子里的感觉，猛地袭来。
“咳！”
乐筱菟突然呛咳一声，身子微震。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乐红中大喜过望，趴下头去，正好迎上她那双似是噙着氤氲的水雾，依旧有丝若隐若无茫然、纠结的眼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乐红中偷笑。
“唉……”抑住心中的窃喜，他背过头，无声打了个哈欠，“唉……女儿要实在不愿意，爸爸也不舍得逼你。”
“不过……”说话间，当他再回头之时，干涩的小眼睛里，已经夹着荧闪闪的泪，以及两坨煞风景的眼屎：
“是爸爸不够福分，活着，呜呜呜……恐怕是看不到我唯一的宝贝女儿，能够风光出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