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除相柳巡淮河，终在桐柏擒妖鱼
朝雾蒙蒙，水气悠悠，转瞬间，东升太阳的光芒，刺破了弥漫云空的迷雾后，淡淡清亮的淮河上，就霍霍灵闪起粼粼的波光。没有渔
舟飘影淮流，倒是许许多多的水鸟，出奇地掠飞着，乌们叫声亦怪，就一路向南地鸣啼不休，似乎以感应的声音。在牵引着深在水底
蹿游不止的悟空。哗的一声，但见鼻息换气的悟空，突然冒出水面，清晰地看见跟水空的鸟们，他就玩皮地笑吟道：“嗬嗬，你们这
些灵性的活宝，跟随俺老孙好开心吧？”一只羽毛青青的大鸟凌云直下，贴着水波，套近乎地叫语道声：“猴子常乐山，何入淮水游
戏也？”
“嗬，你怎么是人语的鸟耶？倒使老孙好奇了！”悟空踩着水前行着。
那鸟把翅一展忽又伸出一只头来，叽叽笑语：“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当年偷吃俺主人西王母蟠桃的那个大闹过天空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吧？”
悟空驻足水中，格外惊喜了：“哎呀呀！俺老孙亦认出你来了，你就是常年侍卫西王母的三青鸟吧？你怎么飞到淮河来了？”
三青鸟递出微语：“甭看吾常栖万里之外的昆仑山，每天却担负巡天洞察天下祸福之命，早把你居破釜涧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了。”
“那你是来与俺老孙作对了？”
“差也，差也！”三青鸟又伸出一只头来，眨着六双眼睛，直言不讳道，“悟空，请勿多虑，西王母早把你偷吃蟠桃搅乱蟠桃盛会事
忘得一干二净了。西王母并没有过多责怪你，是因她懊悔，不该一时疏忽大意，不将你礼请参加蟠桃盛会。后又听了巡天鸟，说你在
这一带义举了不少善事，很是动容。或许是巧合，今早吾刚飞临龟山，就看见你从水母井里蹿出，一头跃入淮河里了，吾就跟来探个
虚实呗！”
“去去去！”悟空手直摆，“少罗嗦，俺老孙没功夫与你闲扯！”
没容三青鸟再言，悟空一翻身扎入水底去了，或许蹿流的太急，涌起的一路浪花，清晰地迭现在河面上……“嗬，这猴子对戏水蛮兴
趣耶，吾倒要看个究竟哩？”三青鸟双翅突展，顺着涌起的水浪花，贴贴地飞行，它身后跟随的是青色、红色、灰色、蓝色羽毛的四
只伙伴鸟，三青鸟不时地朝后审视，喝出声来，“活猴子孙悟空，在淮河里戏耍，蛮有意思呢，兄弟们跟紧点，倒要看看他玩出什么
名堂？”
哗啦啦悟空突然蹿出水面，溅起了丈高冲天水柱，他把金棒一抡，惊吓得三青鸟跌坐在摇来晃去的水面上，那四只鸟惊慌失措地扑进
堤林里去了。但听悟空呵斥声：“三青鸟，你太不识好歹了，要是坏了俺老孙大事，小心俺脾性大发，一棒将你劈死在这儿喂相柳歹
鱼去！”
“大圣息怒，息怒。”三青鸟双翅受惊地，仰起三只怪头，睁大六只眼睛，连声讨问，“大圣，你怎么提到万恶的相柳歹鱼来了？不
瞒大圣说，它可是吾不共戴天的敌人啊！”
“好了，那就好了！”悟空即敛金棒，摇摇坠下，贴近道，“三青鸟，你亦仇恨相柳毒鱼？”
“可不是么！”三青鸟六瞳眼眸里，突射出忿懑的光，毛茸的尖嘴，咂咂地咧诉道：“当年大禹王缉拿这个恶鱼时，它失魂落魄地溜
进了西天昆仑山。有一天在昆仑山边沿的大海里，巡天鸟突然发现了它被烈炎炎的海水烧烫得翻滚嚎叫，巡天鸟以为是不幸遇难的鱼
，就把它含起，放进了离火海万里之外的淡水湖。哪知三天后湖面上漂起了无数的山林鸟，还有人脸蛇身的人。王母娘闻报而至，稍
稍掬了一丁水，朝鼻上一嗅，就知相柳毒鱼游过这儿了。细问之下，巡天鸟实情禀报，气得王母娘火冒三丈，处罚了巡天鸟后，王母
娘号令全山神鸟、猛兽，要想方设法除掉这个流蹿在人间河流里的妖魔歹鱼，今天在这里忽听大圣提到此鱼，吾当然心怀大怒了！”
听罢，悟空便把隐情相告：“三青鸟，即便你如此憎恨相柳，那今天就请你与大圣联手巡侦淮河，一同将它擒获灭除！原因是近来相
柳流蹿淮河坑害了鱼和人命，令老孙万恨的是，俺的养母水母娘险些死于她的毒害，这就是昨天发生的骇事，幸亏太上老君来的及时
，解除了水母娘的病毒。她的白龙儿为了义救水母，勇敢吸除水母体内的毒汁，自己却被毒液所寒战，虽被老君青牛舔除了毒液，但
体内仍有残害，生命还在与余害抗争之中。老孙发誓过，不报此仇，决不罢休！三青鸟，现在老孙蹿巡水下，你就留神水面上，只要
这个歹鱼还在淮河，老孙决心把它灭除！”
悟空跃然水下，照例警觉地向南蹿游，三青鸟叽号一声，避在堤林里的四只神鸟应声而近，紧随三青鸟飞近水面，贴波飞巡。
虽是日已三竿时辰，漫长流水的淮河上，却还是灰暗蒙蒙之色。原来是升起很是短暂的太阳，已被大片黑溜云遮得无影无光了。沉沉
气流、憋闷的旷野上又起狂风，风卷尘埃，由西向东，横拂淮河。汤汤水流，又在风的连吹带刮下，波浪汹涌滔滔不尽。悟空在激浪
中冲游着，不时顺流而下的杂草、青苔、鱼虾、黄鳝、蟹鳖，夹带着泥沙扑面而过。他手中的金棒，倒亦惊吓得一些游鱼蹿蹿扑扑，
躲躲闪闪。即便如此，机灵的悟空，都没有放过一条可疑的鱼，见到这些灵性激活的鱼儿，悟空凭就敏觉和嗅觉，就感到这儿的淮水
，纯洁无污而没有受到可怕相柳鱼的毒害……冲游到淮河中段时，不知疲倦的悟空便把头探出水面，朝着依然劈波斩浪猎猎而行的三
青鸟冲冲一笑：“嘿嘿！三青鸟，风浪里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怪鱼吧？”
三青鸟回他一笑：“放心吧，悟空，这个丑恶的相柳鱼，逃不过吾眼睛的，它长着三个头，一个长长带刺的尾巴。”
“不完全吧？”悟空补了句，“别忘了，它是九头怪鸟的儿子，还隐藏着一双可变幻的鱼翅膀耶。你还要密切注意空中的动向？”
三青鸟逗趣地冲了句：“难道这个狡猾的东西，就不会在水中冒出翅膀，东蹿西飞乎？”
悟空梗梗脖子，甩甩猴头：“俺老孙可以说，只要它隐藏在淮河里，任它怎么狡猾，都逃不出俺老孙火眼金睛的！好啦，吾们继续向
南搜寻，到淮河的源头桐柏山再展开搜捕！”
一阵密布的黑云，在骤起的狂风推助下，呼呼啸啸，滚滚翻翻地从西天压境而来。紧接，一道蓝光闪电，划破乱云飞渡的天空，又是
一路滚炸轰隆之响雷，黑溜云里喷泼而下的便是倾盆大雨了。惊涛拍岸的淮水，在哗哗暴雨中，急剧涨潮，风把浪掀刮的惊天动地，
已感到顶不住风浪冲击的三青鸟和它的伙伴四色鸟，凌空直上受阻之下，被迫而相继扎入水下。悟空见状，“哎呀呀！”惊怪一声，
遂拢棒冲出风雨大作的水面上空，仰天斥呼：“玉皇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就没看见俺齐天大圣在巡视淮河，捉拿妖鱼相柳乎？”
他又甩甩湿淋淋的猴头，取下金钢圈，套在金棒顶梢，一个劲地摇呼，“太上老君，你看见你神符的金钢圈在摇晃求助乎，快快劝谏
玉皇下令风神雨神收回这该诅咒的狂风暴雨，要是俺老孙此刻捉拿的妖鱼相柳，乘天乱水慌逃之夭夭了，就休怪老孙故犯天条，再去
天宫大闹一番，解吾心头之恨了。”
就在悟空大发牢骚，挥舞金棒，劈风斩雨当儿，密集停留在淮河上空聚拢的黑云，就被天空直射下来的奇光异影一下子照射而散，瞬
间淮河上空天体一片清亮。那风那雨，随着一路向北的黑溜云消失了。悟空跳蹦在高高的空中，喜不自禁地欢叫：“哈哈！玉皇爷，你这就让俺老孙大为开心了！要是那妖鱼今天逃不出俺老孙的掌心，老孙定把它缉拿归天，让你玉皇好好看看，俺老孙在
下界是如何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也！”
“悟空，你在唠叨啥耶？”三青鸟从风平浪静的淮河里跃出水面，直飞而近地问。
悟空朝飞近来的三青鸟戏说道：“方才的狂风暴雨何故消失了？是俺老孙的呐喊声，迫使玉皇爷下令风神雨神收回了狂风暴雨喽！”
三青鸟咯咯叽叽笑道：“悟空，你这个活在下界的齐天大圣，威望之大，连玉帝都敬畏三分了！”
悟空却正儿八经地说：“三青鸟，你就勿要恭维老孙了，要说老孙如何这般如愿灵通，那只能说老孙的正义呼声感动了玉帝！好啦！
扫除了吾们前进道路上障碍，理当继续前行。方才老孙已向玉帝发誓过，要把这个妖鱼捉上天庭，交由玉皇处置！”
悟空轻松一旋，便和三青鸟双双飞落淮河。悟空照例在水下，三青鸟它们照旧贴着水波搜寻……
飓风暴雨之后的淮河，又平静的像一条舒适温馨的美人鱼。淡淡的波纹、粼粼的水花和两岸湿漉漉的水气清香悠远，绿色的野花草木
，还有浮游在光蓝蓝的水面上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的鱼虾……所有这些祥和氛围的情景，都是温柔散光的太阳，摆脱了乱云狂风，淫雨
侵袭之后，脱款亮丽出一道优美的风景水线。随着时间推移，和天空气象的变化，水线里的万物精灵，又在西下的太阳散尽斑斓色彩
辉映调和下，又仿似一幅漫长飘浮的风水画。一切都在鲜活灵动中延伸着浓墨重彩，完全因了黄昏晚霞和轻柔野风涂抹撩然……
如梭穿行近千里之遥的悟空，此刻，已入血色黄昏里的淮河源头桐柏山。他那双洞察深邃，已很麻涩疲惫的火眼金睛，似乎在探寻千
里苦旅之后，带点失望而暗谈无光了。他忽听到从金棒脱移的石门险坝处，哗哗水噪的声响，一个闪身穿插贴近石坝，探见原是石底
根部，明显坦露出一个洞窟，在向山地喷出汩汩噪噪的水流。冒出水面，再探望层峦叠嶂的山林间，那流去的洞水，如蛇游般蹿行，
就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牵引似的，居然还能蹿越高高的山岭，又像着魔似或直、或弯、或绕、或高、或低，奇怪的是流出的水，喷涌
间就变成黑黝黝、千丝万头的线状来，又分成了如条条黑溜溜的蛇形，幽灵般穿行在已经阴森森山间了。眼前奇怪而诡秘的水影，使
敏感的悟空，很是惊讶地蹿进山地来，顿时感觉到有股暗流的水气怪味，直袭他的鼻腔，令他欲吐。就在他心生怪疑间，临近的山
坡上突然滚下一个庞然大物来，悟空一个激灵闪让，那肉鼓鼓的怪物连嚎带哼声，方才使悟空火眼一亮，看清原是一头野象，它的肚
腹上皆是滚破了血水，额头上有两个没有撞破了脓泡泡，长长鼻子上，还有明显的肉鼓鼓小泡泡。悟空把脑门一拍，就顿悟地吼出声
：“妖鱼，你终于在桐柏山原形毕露了！三青鸟！”他疾唤。已在河堤上守候的三青鸟闻而飞来，悟空又把声音压低道，“看清这头
受毒害的大象了吧，它身上的肉泡泡，其症状与老孙养母水母娘中毒的肉泡几乎一样，这就显然证明妖鱼相柳已潜伏在这儿使害了？
现在吾等要百倍警惕，设法搜寻到相柳的藏身之处。”
“哎呀！”三青鸟用爪掩在鼻尖上，心里作呕地怪叫道，“悟空，这山里的气味，怎么难闻啊？”
“勿用置疑了，从淮堤石门下渗漏流进山间的淮水，显然被歹毒的相柳喷液使害过了，提醒你的同伙万万不可触及这些有害的流水啊。这样吧，”悟空当机立断，“你领伙伴鸟，在山的外围展开搜寻，老孙就在山间里搜寻妖鱼，一旦发现什么可疑迹像，你就以三声
长叫为信号，老孙会及时赶到，行动吧！”
拍翅而起的三青鸟，叽嘎地传唤声，那守候在淮堤上的四只鸟，敏捷齐飞，三青鸟一道，朝山外围飞去了。聪明的悟空。巧妙地展开
了搜寻。这时，他化为一只蝙蝠正顺沿着一条又从淮堤涧流来的河搜寻，但见这条河水，忽慢忽快地蹿流，当蹿近一削壁山崖时，这
水又突然像一只蛇头，仰仰而上攀蹿了，快蹿上顶崖时，忽见一个怪影在伸着脖子、张大口，不间断地哈吐出水沫，越过崖顶而下了。那怪影一闪，变成了一条带翅的飞鱼，追着流下的水，坠落山谷。仍是蝙蝠的悟空，很是暗喜地飞下山谷，但见那带翅的鱼，已经
在积涝水注的谷底盘旋飞绕，口里直喷哗哗飞溅的沫液。当它一闪身，蹿进谷壁一个大洞窟时，悟空即复原形，握金棒，飞穿而入。
奇怪的是，穿进来的悟空，就看见洞窟深处的怪岩石壁上，闪亮出星星的灯火。再一看，那带翅的飞鱼歇躺在一方石床上，完全显露
出黑乎乎、三只头、长尾巴的相柳恶鱼原貌来。伏在暗处的悟空，却在暗忖，如何一举将相柳擒获？急中生智下，又依太上老君相嘱
之法，双手托在神灵的金钢圈上，吟吟祈道：“神圈神圈，妖魔已在悟空眼前，快快显灵相助吾也！神圈，神圈……”
悟空吟声未尽，两只通窍的毛耳旁，就奇妙地发出微微言声：“悟空，莫要心急，当金钢圈发生蓝色光芒时，你即可取下它，系在你
金棒之端，对准妖魔，直捣就是了。”
奇妙的微语刚落，就见悟空头冠上的金钢圈上，灵验地闪出光来，悟空遂取之，套上棒头，一个腾身而蹿，飞近仍躺在石床猝不及防
的相柳之旁，闪电般金钢圈，不偏不依，恰好套住了相柳的怪头，猛地一拉，悟空即把嗷嗷惊叫的相柳，抛在半空，左三旋，右三旋
地摇晃……已被金钢圈套拴的半死不活的相柳，从伸出舌尖口腔里，挤出一声哀啸：“悟空，吾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
“无怨无仇？”悟空愤怒地回斥，“你这个妖鱼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了！当年你对大禹怀有仇恨，在中原地带，
放毒于大禹王平定的洪水中，激起了无数不明真相的百姓疑恨了大禹。真相大白后，禹王缉拿于你，你却从中原逃到了昆仑，险些被
火海烧死，你却仍不痛改恶习，居然又逃蹿到淮河里，干出丧尽天良的恶事，河伯精的八个子孙鱼儿，险些被毒害致死，老孙的养母
水母娘又误吃了你有毒的鱼儿，不是太上老君相救及时，险些又死于你毒害之下。你能说，俺老孙与你无怨无仇？眼下，你又蹿到桐
柏山来，魔鬼般的使害，这里的山水已被你放尽了毒汁，不是老孙和三青鸟从淮河尽头搜寻到淮河源头桐柏山来的及时，这里的山民
免不了又是大难临头了。”
“不要再废话了！”相柳挣扎地摇头摆尾，又从快窒息的喉咙间，吃力地挤出声来，“算你恨，你杀了吾，又能是个什么样英雄耶？”
“哈哈！”悟空讥讽地笑笑，“老孙向来没有无怨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牢记母亲大神龟千咛万嘱的教诲，永远捍卫正
义。妖鱼，你败在老孙义举正义的手掌下，还有什么邪气可出乎？若你不甘死在老孙金棒之下，那现在老孙就将你押上天庭，交玉皇
法办！”
悟空将棒一舞，把相柳拉出洞岩，腾上夜空，又传唤一声，仍在山外搜寻的三青鸟，闻声即和同伴鸟飞聚相拢悟空来了。
虽无月，闪亮的星光，完全使三青鸟看清了妖鱼囚在悟空金棒上狼狈之相。相见时，悟空即把擒获相柳的妙法之招细述了。三青鸟它
们无比欢欣地围飞在悟空的身旁，发出欢快声，似乎这般递语：“千刀剐，万人恨！妖鱼，妖鱼！再阴险，再狡猾，难逃大圣金棒一
击！”
“兄弟们，你们相助老孙捉拿了万恶的妖鱼，功德可佳，就等老孙把它押上天庭，在玉皇面前为你们请功领赏了！哈哈！”悟空道：
“兄弟们，再请你们护卫老孙，把妖鱼押上天庭吧！”
缈漫的星空里，仍回荡悟空欢喜的笑声，那是他极度亢奋下，即将以正义惊天的功德，去回拜天帝和太上老君由衷快慰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