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睁开眼,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嫁衣:为什么要我穿这个,你想干什么?
叶景城冷冷道:别忘了,我哥是为了向你求婚而死,出事前,我父母也一度将你视作未来儿媳,所以,你今天除了要偿命,还得偿我哥一场婚礼。
婚礼?
江眠月瞳孔一缩,骤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我和叶倾年结婚?
她摇着头,惊骇后退,不行,我不答应!
由不得你!
叶景城冷着脸,喝令两个手下,还不动手?
是!两人抖开嫁衣,兜头罩向江眠月。
走开,我不穿!
江眠月竭力挣扎,却终究无法反抗,被迫套上一身殷红如血的嫁衣,无助的跌坐在冰天雪地里,红衣铺地如花。
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被这浓艳血色一衬,竟有种摄人心魄的冶丽。
叶景城心一跳,险些被魇住,飞快移开眼。
江眠月自知今天在劫难逃,也不打算做什么无谓的抵抗,她不怕死,早在十年前,就有了给叶倾年偿命的觉悟,却唯独不能嫁给他。
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不能向他许诺婚姻,哪怕是死后也不能。
十年前她错过一次,绝不能再错第二次。
江眠月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叶景城,你要我给叶家人偿命,可以,我不会反抗。但请让我脱了这身嫁衣,我不能穿着它去见叶倾年。你哥有他的尊严,你以为逼我跟他结婚,对九泉之下的他来说是成全?不,这是亵渎!
亵渎二字,瞬间触怒了叶景城。
他猛地掐住江眠月的脖子,将她从叶倾年坟前提起:最不配在这里说亵渎的,就是你!但凡你有一点良知,当初就不会在害死我一家后,连他们的丧礼都不来!还有你们江家,说是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车祸案,却没过几天,就举家闭门不见!
江眠月喉咙剧痛,脸色因窒息而涨紫,艰难的摇着头,想说:不,不是这样的
十年前,叶家丧礼那天。
她想去吊唁,却被父母锁在家里。
只因当时,叶景城刚家破人亡,对江家尤其是对她,恨意正浓。
父母怕她去了后,会遭到叶景城的报复伤害,打算过些天,等他冷静下来,再带她登门谢罪。
江眠月不肯听父母的,执意要去吊唁,偷偷从公寓二楼翻窗出逃,摔断了作为美术生最重要的右手。
由于急着赶去丧礼,她没有马上就医,忍痛拖着断手赶往殡仪馆,却为时已晚,丧礼已经结束。
她只能徒劳的跪在空无一人的灵堂,嚎啕大哭。
回去时,天空下起暴雨。
江眠月浑浑噩噩的淋雨行走,昏倒在了雨中。
等她被送进医院时,那只摔断的右手,已经感染发炎严重,面临要截肢的危险。
为此,父母抛下一切事务,带着她辗转国内外求医。
所以,当警方上门追访车祸案时,才会寻了个空,成了叶景城眼里的举家闭门不见。
最终,江眠月右手保住了,却落下了终生残疾:骨节畸形,肌肉萎缩,情绪一激动就会抽搐,再也无法握笔。
自此,她不得不改用左手学画,绘画水平一落千丈。
曾经的美院天才,沦为人人耻笑的吊车尾,前途尽毁,黯然退学
可这一切,随着叶景城的手越掐越紧,江眠月无法吐露半句。
心潮翻涌间,她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
叶景城目光一凝,陡然松开了她。
江眠月砰的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下一秒,右手被他猛地拽起:我竟才发现,你如今还是个残废!
残废
江眠月心脏狠狠一抽,下意识蜷起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可叶景城强硬的,一根根掰开她的五指,嘲弄的审视:你这手,是那场车祸造成的吧?哼,苍天不公,只废了你一只手,却让我哥丢了一条命。
江眠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分辩。
是啊,相比叶倾年失去一条命,她不过失去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他这样恨她,哪怕她说出实情,他也不会信的吧,甚至还会认为,她是想卖惨装可怜。
可就算时光重来,叶家丧礼那天,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跳下二楼窗台。
恶心的残废!
叶景城看够了,嫌恶的甩开江眠月,命令两个手下把她带到叶倾年坟墓后方。
只见被高大墓碑挡住的背面草坪上,赫然有一个长方形深坑,大小刚好容得下一人。
江眠月倒抽一口冷气,眼前浮现一个词:陪葬坑!
泥土这么新鲜,看来,是在开车带她来的路上,不,应该是找到她的那刻起,他就命人在挖了。
十年未见,重逢的第一秒,他就在给她计划死法。
他们之间,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只有血海一般的深仇。
叶景城冷哼:江眠月,你该庆幸江家那两个老家伙死得早,否则今天陪葬的,就不只你一个了。
话落,眼朝两个手下一横。
两人会意,押着江眠月,往坑里狠狠一推。
咚!
江眠月重重摔进深坑,浑身散架般剧痛。
紧接着,纷纷扬扬的雪和泥土,不断落到她脸上,身上。
是叶景城在指挥手下填土,要将她活埋!
沉重的泥土很快就覆盖了江眠月满身,压得她四肢不能动弹,肺腑间满是雪的凉气和土的腥气。
唯一能眨动的眼睛,也逐渐被肮脏的泥土糊住,陷入黑暗。
十年孽债,终于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吗?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脱下这身嫁衣。
倾年哥,我来殉你了,待会看到我的时候,别嫌我亵渎了你呀
江眠月惨淡一笑,缓缓闭上眼,呼吸渐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