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起来了?
叶景城冷声打断江眠月的回忆,踩在她左手上的脚用力碾磨,我还当十年过去,你早已忘了欠我叶家的这笔血债。
手背皮开肉绽,江眠月强忍痛楚,哽咽摇头。
怎么可能忘?
虽然撞死叶倾年的元凶,是那个肇事逃逸的卡车司机,但那场车祸,说到底是因她而起。
叶家二老的死,她亦难辞其咎。
十年来,她日夜置身悔痛中煎熬,一秒不曾解脱。
景城,我知道你恨我。江眠月哑着嗓,声音卑微如尘埃,当初是我害了叶家,害了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叶景城仿佛听到了笑话:被你害死全家,你觉得,我还能过得好?
江眠月自知失言: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叶景城厉声打断她的道歉,眼中戾气翻涌,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换回我一家三口的命?收起你的鳄鱼泪,我看了恶心!
我知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江眠月努力抑制着泪意,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那个肇事卡车司机,希望能给叶家一个交待
闻言,叶景城眉一挑:哦,那你找到了吗?
江眠月惭愧的低下头:还没有。
十年间,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搜寻那个肇事司机,却至今毫无线索。
对于这个答案,叶景城冷笑一声,毫不意外。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肇事卡车司机,害死他哥的凶手,从来就只有她一个!
当年,他哥车祸身亡后,江眠月声称是一辆卡车撞了他们,夜太黑,她没看清车牌。
偏偏那条路段当晚监控故障,没能拍下车祸始末。
车身又在被撞翻后漏油起火,烧得面目全非,连行车记录仪也没能幸免。
且事发时间是午夜,路段车辆稀少,找不到任何目击者
一切,都无从佐证江眠月供词的真实性。
不巧,警方在车骸残存的方向盘上,提取到了她的指纹,证明她有抢夺方向盘导致翻车的嫌疑。
真相如何,已昭然若揭:江眠月害死他哥后,编了桩肇车事故来推责!
可立案后,江家到处打点关系,硬是以动机不足,证据不充分为由,将车祸定性为无头肇事案,令江眠月无罪释放。
这个结果,叶景城母亲无法接受。
长子惨死,罪魁祸首却没受到任何惩罚,丈夫又紧跟着儿子去了老人家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楼。
那时起,叶景城就发誓:既然法律惩罚不了江眠月,那么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送她下地狱!
所以当丧礼过后,学校举荐他去国外名校当交换生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变卖所有家产,带着家人的骨灰,出国苦修打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足够的能力回国复仇。
这一天,他足足等了十年!
想到这里,叶景城目光发狠,一把拽起江眠月:跟我走!
江眠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塞进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豪车,往郊外绝尘而去。
一阵风驰电掣后,车子驶入一座新修的私人墓园。
叶景城粗暴的把江眠月拉下车,拖到墓园中心的三座坟墓前:跪下!
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江眠月瞬间红了眼,膝盖砸进冰冷的雪地,朝三座墓碑各磕了十个头。
叶伯伯,叶伯母,倾年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每一个叩首,都是以额贴地,把雪地都融出了一个坑。
这是江眠月十年来,第一次到叶家坟前祭拜。
当年,她因故没能赶上叶家的丧礼,自责万分。
后来才得知那场丧礼上,叶景城不知为何,只给家人举办了追悼仪式,却没将骨灰下葬,连衣冠冢也没立。
因而这些年,她想祭拜叶家人都无处可去。
至于眼前这座处处崭新的墓园,显然是叶景城回国后才修建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叶景城冷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到现在才让家人入土为安?
江眠月点了点头。
叶景城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我发过誓,一天不送害死他们的人下地狱,就一天不安葬他们的骨灰!
竟是这样。
江眠月低低苦笑:如今你已安葬了家人,看来我的死期到了也好,我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该还给叶家了,之所以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等你回来,亲自取走而已。
说罢,她闭目仰起纤细的脖子:你动手吧!
死就行了吗?
叶景城冷嗤,抬手一击掌。
立刻,墓园角落走出两个男人,手捧大红凤冠霞帔,恭敬地上前:叶总,您吩咐我们的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
叶景城点头,修长的手指抚过嫁衣上精致繁复的刺绣,目光扫向江眠月,给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