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我爸妈都紧张了起来,我妈直接将我拉到身后,挡住了向导的目光。
那向导这才道:「太婆说,称尸露骨,你就信了。」
称尸?
我瞥了一眼凉床上那扁得像摊了一团面团的尸体,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信!」
可太婆却较真了,指着我认真地说了一大堆,语气又急又认真,朝那向导低吼了几句。
虽说听不懂,但从神态语气上,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软软的尸体,怎么称?
而且称了,又有什么意义?
尸体和活人的重量,也不好对比啊。
可向导却认真地朝我道:「别人不信,没关系。你一定要信!」
我听着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一定要信啊?
但太婆急得很,这次居然也不怕了,直接将我扯到院子里,站在凉床前,一把掀开床单,指着二婶又扁平了一些的尸体,又叭叭地说了一堆。
她似乎对我,有些格外的不同。
我妈在一边悄声道:「听说苗族,会找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学蛊术。她这不会是……」
这话一出,她和我爸都急了,连忙来扯,生怕我被选中当蛊婆子。
可太婆的手,跟铁箍一样,死死地掐着我胳膊。
我本来骨头就痛,这拉扯之间,更痛了,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就在我痛呼之时,吊脚楼边的草丛中,一声蛙叫传来。
那蛙叫不高,也不太响,可就算在争吵之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扯着我的太婆,瞬间松开了我的手。
忙转身,对着草丛伏地跪拜,眼带惧意,又叭叭地说了一堆。
我们一家三口正面面相觑,就见向导带着好几个人,拿着一个大的电子秤,还有几块大木板,就进院子里来了。
看他们这架势,真的要称尸?
我爸妈想阻止,可太婆似乎笃定了一定要称。
他们人又多,手脚又麻利,摆秤的,架木板好摆凉床的。
用床单将二婶尸体裹起来,抬起。
先称了凉床和木板的重量后,去了皮。
就又将二婶尸体放上去,抽出床单。
随着电子秤嘀嘀地响了两声,重量就出来了。
看着上面的重量,太婆信心十足地指着电子秤,朝我叭叭地说着。
生怕我听不懂,还重重地拍着向导,让他翻译。
「是不是三斤三?」向导也脸带敬畏,问得小心。
我看着电子秤上的数字,不由得瞥了我妈一眼。
二婶对身材极为看重,严格控制饮食体重,一日三餐,外加早晚都得称一次。
昨晚她就称了,还因为轻了二两而高兴。
这会对照电子秤上的数,确确实实比她昨晚称的,轻了三斤三。
可这怎么可能这么准!
太婆见我脸色不对,又低哇哇地说了一声,转手居然从苗服的腰带间,摸出一把小刀。
一把摁住凉床上二婶的胳膊,手起刀落,哗地一下,就在二婶胳膊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她这动作出人意料之外,又手起刀落,极为麻利。
等她收了刀,将二婶胳膊上的刀口撑开,嚷着苗语,示意我们看的时候。
被吓得魂出天外的我们一家三口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二婶被划开的胳膊上,皮开肉绽,却并没有半点血水流出,好像真的就是一个面人……
只是那伤口的最里面,赫然就是一些暗黄的灰,正中还有些暗红褐色。
太婆还怕我们看不懂,又用刀挑了一点出来,朝我们晃了晃,用苗语哇哇地说着。
我爸吓得,连忙转手搂住我和我妈,我妈转手就捂我的眼睛。
可太婆却将刀一丢,伸手就来扯我,强硬地让我看着,听她说。
她似乎执意让我相信这些!
向导在一边无奈地沉声道:「太婆说这就是鬼称骨,女骨内焚尸入山。你们将尸体抬回来也没有用,还是会入山的。」
「而且骨鬼已出,找上了你们,你们也会是称骨歌上的结局。你现在已经感觉到骨头在痛了,对不对?这就是骨头开始燃烧的前兆,你和你妈,都一样。」向导说的时候,目光闪烁地看着我。
他这么一说,我妈立马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揉了一下手腕。
二婶昨晚,也一直说骨头痛,尤其是那称骨歌响起的时候,说好像在敲她的骨头。
我刚才也骨头开始痛了!
瞥了一眼二婶被划开的胳膊里面,那一条骨灰印……
我心一点点地下沉,好好的一个人,骨头烧成了灰,外面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鬼称骨?
看那太婆的意思,好像一直是针对我的。
瞥了一眼旁边的草丛,小心地朝太婆道:「那二婶真的是被骨鬼给害死的?骨鬼在哪里?就没有办法解救了吗?」
我不想死,更不想一家人全死!
「骨鬼就在藏骨洞。」向导这次倒不用太婆说。
可就在他说话间,后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转眼看去,就见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正面色阴沉,拿着昨天那敲坛子的棍子,一棍子将院里的水缸给砸碎了。
刚才大家所有的精力,都被称尸露骨给吸引了。
谁也没注意昏睡的梁辰被吵醒,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这会他握着根棍子,死死地盯着凉床上二婶扁平的尸体,双眼充血,龇牙低吼。
我爸忙柔声道:「梁辰,你醒了啊?你听大伯说……」
「啊!」可我爸还没说完,梁唇握着棍子对着我爸就挥了过来,「就是你要回来,就是你要回来给那蛊婆子捡骨的!是你害死了我妈!」
那棍子挥得呼呼作响,我爸本能地避开。
他人高马大的,院里其他人哪敢拉他。
就这么一会,他拎着根棍子,就跑出了院子。
看梁辰那样子,怕是去藏骨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