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直至死亡,我都再没见到他。
回忆里的心痛犹如附骨之疽般袭来,我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休息室的门从里打开。
苏惠兰见到我,刚整理好的表情有些凝固:“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进来,偷听什么呢?”
没等我开口,苏惠兰就定义了我的过错。
我看向她身后的方天成,这个家里,我曾抱有期待的从不是一直讨厌我的苏惠兰,而是这个时而慈爱,时而疏远的父亲。
“礼服在屋里,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项链,你和梓柠一人一条,看看喜不喜欢?”
我接过他递来的礼盒,黑色丝绒布上是一条满体镶钻的蛇骨链,中央缀着一颗墨蓝色的宝石。
我想起了上辈子他送的唯一一样东西——意大利的巧克力。
那是他出差时带回来的。
在方梓柠的嫉妒下,我只得到了一颗,视若珍宝,最后却被方梓柠一脚碾碎。
敛起思绪,我合上盒子:“谢谢爸,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和你妈就先下去招待客人了,你也快点。”
说着,方天成带着苏惠兰离开。
季星硕也跟在他们身后。
等我换好礼服下来时,就看到他们正在和周管家交代什么。
季星硕也在一旁。
我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走上前,就听到苏惠兰说:“你没听见嘛,梓柠发高烧了,我必须回去!”
“可是宴会还没开始,念念她……”
方天成的话被苏惠兰打断:“一个迎接宴而已,有梓柠的命重要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说完,她一把推开方天成就往外走。
却在抬眸间,看到了人群外的我。
她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就越过我走了出去。
之后,方天成也追了出去。
我想拦,可苏惠兰那句“就这么一个女儿”如魔咒一样,萦绕在我耳边。
我被定在原地,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这时,季星硕的声音响起:“走吧,回去看看梓柠。”
我攥了攥发麻的手:“这是我的迎接宴,还要继续。”
季星硕皱了皱眉:“方叔叔和苏阿姨不在,你……”
“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我忍着心间的酸涩,越过他走上台。
随着方天成和苏惠兰的离开,宴上的宾客也走了很多。
我看着剩下的人,开口自我介绍。
我用上辈子的所有经验,给这场宴会画上完美的句点。
等一切结束,再看向季星硕时,他已经不见。
也回去看方梓柠了吗?
我落寞的垂下眼,逼着自己不去想,这样就不会难过。
可心里丝丝缕缕蔓延上来的痛,让我无法忽略,无处可逃。
这晚之后,‘方家大小姐回归’的消息传遍了陵城。
而【方家大小姐不受宠,迎接宴上,方家夫妇与小女儿均未出席】这样的传言也随之兴起。
方家庄园。
卧室里,我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这些八卦新闻的好友,没有回应。
直到对方又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认亲游戏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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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念季星硕
从重生的那刻开始,我做了很多改变,认识了很多人。
但在季星硕找来的那刻,我还是决定回到方家。
执念也好,遗憾也好。
我只想知道如果自己不一样了,能够撑起方家的脸面,是不是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和季星硕的走向,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咚咚!”
房门被敲响。
我打开门,就看到了季星硕。
“方叔叔叫你下去。周管家有其他事要忙,麻烦我来叫你。”
我点了点头,跟着走了下去。
方家客厅里,一片安静。
我刚下楼,就对上黏在苏惠兰身边,方梓柠的嫉恨目光。
直到落座,方天成才徐徐开口:“念念,迎接宴的事是我们处理不周,只顾得上梓柠的病,把你一个人放在那儿。”
“这件事上我们有什么错?”苏惠兰拧着眉,看向我时满眼不喜,“都是你逞能,现在好了,方家都成陵城的笑柄了!说我们偏心,只顾养女,不管你这个亲生女儿!”
“我看你就是来讨债的!是不是毁了方家,你才能消停?!”
苏惠兰的字字句句如同巴掌扇在我脸上。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指着我骂:“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人不会叫,话不会说,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积压的委屈蔓延开来,我红着眼看向她,“他们有说错吗?”
乍一听我反驳,苏惠兰明显愣了。
季星硕,方梓柠,方天成也都朝我看来。
而苏惠兰更加生气:“方天成,你看看,这就是你领回来的好女儿!”
方天成也微微皱眉:“念念,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我声音一噎,组织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对面,季星硕,方家夫妇和方梓柠都坐在一个方向,和我截然对立。
我窒息到手脚发麻,但还是将心底存了两辈子的话问出来:“您觉得我哪儿做错了?是不该上台,放任这场迎接宴狼狈收场?”
“从我回来,您真的有把我当过女儿吗?您最爱我的时候,估计只有我走丢的那十三年吧?”
那十三年里也未必是爱,而是歉疚,伴随着我被找回,剩下的就只有各种嫌弃。
我以为,我不丢方家的脸,就能得到他们的爱。
却没想到,无论怎么做,都是一样。
苏惠兰似乎是被我戳到了痛脚,整个人猛然起身:“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滚!”
话落,她便上了楼。
方梓柠扔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也追着跑了上去。
方天成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这段时间你先和星硕住在季家,什么时候你妈消气了,你再回来。”
说完,他也离开。
顿时,客厅内,只剩季星硕和我。
他像个局外人,平静的观看完了这一场闹剧,起身看我:“走吗?”
我不知道季星硕为什么会同意我住过去。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给了我太多‘我不一样’的错误认知,让我觉得他也爱我。
于是,我飞蛾扑火,焚毁了爱情和生命。
最后,我还是跟着季星硕来到了季家。
他将我带进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客卧,替我打开灯,空调,又到浴室放好洗澡水后,开口说:“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洗漱后就睡觉吧。明早我送你上学。”
无微不至。
我沉默的注视着他离开,直到躺进温热的池水里,直到水温变凉……
卧室昏黄的灯光里,我拿出了日记本。
然后学着上辈子的模样,在纸上一字一句写下——
喜欢季星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