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山地处险峻,山路颠簸,临近便是悬崖。
此时山脚下一辆马车飞快驾驶过。
嘶
眼见就要冲出悬崖,马夫跳上马背切断马车缰绳。
马车不受控冲出悬崖边,车里的人滚了出来。
一个瘦小披头散发的少女像随风漂浮的白纸一样单薄,被甩出了悬崖。
宁少安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宁清欢随着马车掉入悬崖,才放心带着随从回程。
宁清欢,这可怪不得我,宁家是我们的。
宁清欢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女孩一直哭,悲伤萦绕着她,哭得让她头都跟着渐渐疼起来。
四肢麻木,浑身疼痛!
清欢缓缓睁开眼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辆破烂的马车上,几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少女拥在一起瑟瑟发抖,低声啜泣。
马车似乎是在山路上行走,一路坎坷,摇晃得厉害。
宁清欢想掀开车帘看一眼外面,却身无余力只能瘫着。
环视了下同车的几个小孩,只能凑近身旁一位看起来很镇定的少年问道。
那个哥哥,这是哪儿啊?
少年瞅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不知道。
看来她掉下悬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
清欢冷笑了下,笑中带着一抹自嘲,天不亡我!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恢复体力再见机行事。
醒醒,都给我下来,快点!
宁清欢才闭眼假寐了会儿,马车车厢就被人粗鲁的拍打,吓了个激灵。
到了?
车帘被人掀开,一个蒙着脸的大汉压着嗓子命令每个人带上眼罩下车。
蒙上了眼睛,又到了陌生的地方,这群小孩各个哆嗦起来,听话的摸索着下马车。
宁清欢一动,倒抽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口每一处都在撕扯着。
突然感觉到旁边有只胳膊递到了她面前。
清欢犹豫了下,搭了过去,腿稍微恢复了点力气,拖着双腿跟着手的主人的牵引。
蒙着眼虽然看不到,但是隐隐闻到空气中有湿润的青草味,听到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大概猜出进了座林子。
到了,眼罩都摘下来,排成两队。
摘下了眼罩,宁清欢慢慢适应周围的光线。
原来是片竹林,竹林幽深,凉意侵袭,地点隐秘。
阿慢,这些新来的先带入静室梳洗下,等明天庄管家到了再挑选。蒙脸大汉对着迎上来的领头人招呼道。
随后宁清欢跟着其他小孩被叫阿慢的带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说是封闭,但是也没有窒息的感觉,看来是特殊建造,想要逃出去有点困难。
宁清欢看着刚刚车上搭话的少年就在身边,莫不是刚刚是他搭的手?
刚刚多谢了。宁清欢扯了扯那少年的衣袖,小声道。
少年看了眼她拉扯袖子的手,也不做答。
我们被带来这里做啥的?清欢见他不应也不尴尬,又问了句。
少年这才开口:小厮奴隶吧。
清欢可不信,如果只是正常的买卖无需单独带到这样的一个特殊的地方。林子中估计也有阵法,蒙眼是为了防止进林的方法外泄。
你不怕吗?室内本就光线昏暗,少年比清欢高了一头,侧低着头开口,清欢看不到他是何表情。
怕呀,但是我刚经历了生死,已经看开了,怕又有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
自己说起来还有点唏嘘,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又莫名其妙被人扔下悬崖。
少年转回了头,清欢也不以为意,四处打量起来。
我叫清疏。
宁清欢愣了下,随即又轻笑了下,好巧啊,我叫清欢。
入夜。
这里的伙食真的是寡淡淡淡淡淡,清欢肚子饿得睡不着。
所有人都挤在一个铺上休息,清欢只好侧着身爬起来。
这间静室只有一个门和一扇天窗,门是被用特殊锁具锁住了。
清欢搬来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木凳,站上去踮脚,刚好能稍稍够得到窗口。
外面时不时有小队在巡逻,月色朦胧,竹林里也隐隐有灯火,平添了几分幽深神秘色彩。
清欢小心翼翼地试着转了转窗户的栏杆,是嵌死在墙体里了没有一丝松动。
看来真是没办法了。
咚、咚
还在懊恼中,远处巡逻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宁清欢凑近窗户想看仔细些,没曾想,窗户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头,吓得退后一步,脚没站稳往后倒。
糟糕!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跟声响,一个人稳稳接住了她。清欢回头看去,是清疏!
清疏对她比了个嘘的姿势,把她扶了下来,又转头对着外面恭敬的喊了一声:
师父。
窗口突然出现一个乱蓬蓬的头发顶,紧接着一个满脸笑容,白发苍苍的老顽童出现。
嘿嘿清疏啊,为师来救你了,辛苦你了我的小徒弟。
师父,这里共有小孩十一名,都是从各地地下黑市买来的。门外的锁是特制的,要开估计要花一段时间。
无妨无妨,我带了你木师叔过来,他已经在开锁了。你去悄悄喊醒那些孩子们,师父去让他们睡两天。
小老头嘿嘿着下去了,门外果然传来细碎的开锁声。
虽然还是一脸疑惑,但是清欢马上明白了眼下情况,迅速配合清疏救人。
跟着清疏轻声把那些少年少女喊醒,虽然很惊怕,但是看到能逃出去的希望,这些小孩们还是挺配合的抱团安静了下来。
门外有一阵细响传来,稍一会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木师叔。
清疏抱拳对开门进来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清疏,带着他们快跟我走。
出去的时候走的不是竹林,而是一条打通的密道,看土质的湿度是最近才开的。
啊我们出来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队伍里终于有人激动地忍不住哭出来。
清疏的师父等在远处,他的旁边还停留了三辆马车。
他一招手,清疏便带着那些少年们过去。
小木啊,这些孩子就交给你安置了。他们都是被卖了的也没有容身之处,你给他们安排个地方。
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不过并未说什么,引着少年们上车。
等到最后,只有清欢一个人还在磨磨蹭蹭。
清欢此时也很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着其他人走。
咦,丫头,你不上车吗?
前辈,我还是不上车了,我有地方要去。
木师叔看了清疏的师父一眼,小老头点了点头便让他先走。
小丫头你要去找家人吗?清疏听到师父问清欢,借着月光细细的打量起她。
瘦不拉几的身体到处是伤痕,明显是被水泡过伤痕表皮都烂了。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右脸颊上有多道细细的疤痕相互交错。但是唯一好着的皮肤细嫩,又透露出她跟黑市里那些少年不同,应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这是遭遇了些什么了。
清欢幽幽地看了眼前方。
不,我去找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