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死人了!」
我使出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终于让所有人停止了斗殴。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满脸是血的我妈,看着我。
少年整个人仿佛静止了,眉头轻轻蹙着,双唇颤抖,眼里一点点漫上水光,却没有向我妈前进一步。
好半晌,他一边摇头一边开始后退,退着退着到了医生身边,无形中让出了一个身位,让后者终于抓住机会挤到了病床前。
医生查看了一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少年:「谁是家属?病人现在已无生命体征,要不要抢救?」
我还沉浸在震惊中,一时难以接受面前发生的一切,一个清冷的少年音已经幽幽响起:「别抢救了。活着受罪。」
我回头去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我只觉这张脸仿佛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把一切真实的感情和想法都隔绝在了面具之下,外人从面具之外看不出分毫。
杨小军被打得满脸青紫,此刻倒和少年意见一致:「就是,抢救啥抢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再说她都得癌症了,本来也活不长。」
少年冷笑一声:「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一般会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还有闲心说风凉话呢?」
杨小军愣了:「打老婆算什么故意伤害?她活着是我的人,死了是我的鬼,我打死她,那是她倒霉。谁家婆娘不挨打?再说你们听听她说那话,咒我断子绝孙!她活该!」
少年依旧冷漠:「所以你这是认罪了。这里有监控,证据确凿,你的一言一行,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唉你个小王八羔子,反了你!」
少年冷冷把他推到了一边,转向了我:「报警吧。你是她亲生女儿,这个警,该你报。」
那是靳子言第一次正眼看我。我却没想过,会是那样的一种情形。
「我看谁敢报警!」
杨小军把腰一叉,身后一群亲戚都跟了上来,给他帮腔。
「妮儿,你可是你爸的亲闺女,咋能报警抓你爸呢?都是你妈不要你,你爸可惦记你嘞!别的不说,前几天,他还托媒人,给你说了一门好亲呢!」
彼时的我又一次木在了原地。
说亲?
我妈刚刚被活活打死,尸骨未寒。
现在他们已经计划着把我抓走卖了换彩礼了吗?
我才十八岁,连法定婚龄都没到。
他们怎么敢?
耳边响起了母亲临终前嘶声力竭的话:
那个家是要吃人的。
你绝对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