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迟北赶来时,看到的除了破败不堪的我,便是我身旁的一具男尸。
雅兰日日替我送的糕饼里头其实也有我留的字条,今日留的便是:“亥时一刻,朱正门,过时,险。”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我落得如今这田地。迟北如我们初见之时,带了三分冬日的寒意朝我走来,我那时以为是救赎,却没曾想到,我们之间早已经隔山隔海。恍惚中他像是哭了,我实在是累得厉害,便昏昏睡去了。
不知道昏睡了几日,我只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我倒在血泊里,天旋地转,一个男人带血的头颅滚到我眼前,我想要叫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起身,身子像是定在这片血泊中,丝毫动弹不得,就在我挣扎之时,那头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瞪着我,而后他的眼眶却开始慢慢渗血……
“啊!”被自己的尖叫惊醒,入眼的却是迟北疲惫不堪的面容,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像是哭过,又像是许久未眠,脸颊是肉眼可见的清瘦,嘴唇干裂,下巴上爬满了黑黑密密的胡茬。
见我想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我,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伤没好全,这几日便不要起了。”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无法发声。迟北见状,取了水喂给我。润了润嗓子,我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他道:“这是何处。”
迟北道:“你当时伤得重,情况危急,我便就近带你回了贤亲王府疗伤,现下已与皇上请了旨,你且放心养在府上。”
我轻轻点了头,便不再看他,扭头看着床幔不再言语。迟北见我不愿多言,也未再问什么,替我掖了掖被角,便合上门,出去了。眼泪滑过鼻翼,无声落下,没入发际。
许是伤得实在是重,这几日我悄悄试了几番,却仍起不了身,每动一下,小腹都牵扯得疼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