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解累的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反正看现在这情形,只要还在这个家一天,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媒婆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敢和她搭茬,讪讪的和戚夫人寒暄了两句就出了戚家的门。等到媒婆一走,戚夫人就绷不住了,“大姑娘家家的整天上蹿下跳,你就不能安心的待在房间里绣绣花,作作画?”
戚解不像往常一样反驳她,也没和她嬉皮笑脸的,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大红纸往桌子上一拍,“你说谁,我嫁谁,不管他是痴是傻。”
说完以后就径直离开了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清茶。要说这戚解,也是个奇人,武功学的精湛,又会哄人开心,在药王谷的时候把那仙风道骨的师傅都哄的合不拢嘴,回家以后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
转眼已是两日,戚夫人托的媒婆没了音信,贴出去的公告也迟迟不见有人回应,戚夫人鬓角的白发都多了两根,坐在大堂里绞着自己的帕子唉声叹气,一旁的丫鬟好心劝诫,“要不,夫人您就放任大小姐去吧,左不过就是多吃几碗饭的事儿。”
戚夫人闻言,伸出手在她脑门上戳了几下,“你可真是不长心眼儿,那是几碗饭的事吗?她是长姐,她不嫁,晗儿也不能嫁,等到方家等不及要退亲,我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大闺女可就都折在府里了。”
丫鬟心想:戚家家大业大,还养不起来两个小姐?可也明白,在这里二八年华还未出嫁的闺女都是要被指指点点的,到了十八没嫁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夫人,大喜,大喜啊。”王管家气喘吁吁地一路飞奔过来,脸上都乐开了花儿,“外面……外面有人接……接告示了。”
有人接?那就意味着……戚解有人要了!
戚夫人顿时觉得心气顺了不少,“快,快让人进来。”
王管家听了令下去,不肖一刻,带回来一个面如土色的男人,他身量约莫七尺,一双眼睛睁的极大,颧骨两颊狠狠地凸了下去,鼻梁高挺,嘴唇丰盈,只是那唇上起了不少的干皮,看着还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天嘞,这人是个哪里的妖魔鬼怪啊?就这幅模样还妄想娶她闺女?戚夫人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坐在了自家的太师椅上,派头十足,“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可有高堂?”
“小生姓褚名柏思,柏树的柏,思量的思,字恒远,家住岭山脚下蔡家镇,家中只有一寡母。”
“你今日为何而来?”戚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地刮了两下,这才将杯沿儿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这人她听过,之前中了秀才时名声大噪,可惜当日就在回乡的山路上摔断了胳膊,坊间传言此人身上有煞气。
还有传闻说他的寡母曾杀过人,脾气乖张暴戾,故无人敢上门说亲。
“小生……小生……”褚柏思脸涨红成猪肝色,眸子显得愈发的大,平日里满腹经纶,此时嘴上却语无伦次起来,“小生此次是……是……是亲提的。”
“嗯?”戚夫人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一旁的下人都抿嘴偷笑。
“啊,不是,小生今日来是……是提亲的。”褚柏思再次更正。
“欲娶何人呐?”戚夫人就一条,架子一定要摆足咯。若是戚解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诧异,原来她亲娘还有唱戏的天赋。
“府上大……大小姐。”褚柏思将怀里的大红纸拿出来,只见那纸被工工整整的叠成了正方形,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打开,却听见“刺啦”一声,纸……撕破了。
戚夫人不忍再看这糟心的一幕,正想告诉王管家,让人把他带走吧。戚解再怎么愁嫁也不能嫁给这样儿的人啊,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家里还有个暴戾的寡母,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半棍子也敲不出一个响屁来。
忽听得门外传来了一声呼救声,“不好啦,二小姐晕倒了。”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头上的珠钗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快把吴大夫找来。”戚夫人一听就有些急火攻心,急急忙忙的去了戚晗的厢房。
戚解正皱着眉头站在戚晗的床头,她就和戚晗的贴身丫鬟拌了几句嘴,怎么就让这二妹晕倒了,难道是……气晕的?
在药王谷虽说是学武居多,但是药材也辨认了个七七八八,医术虽不算上乘,起码也比这小镇上的大夫强那么一点儿,在她刚晕倒的时候,戚解就帮她把了脉,然后觉得……还不如不把呢,这竟显示的是喜脉。
看起来弱不禁风、待字闺中的二妹怎么能做出此等事情?这脉象显示,她这胎刚一月有余,脉象还很薄弱,稍有不慎便有滑胎的风险。
吴大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和戚威有一些交情,在这戚家镇上有一定的威望,更关键是有医德,在方圆百里的镇上都开了分铺,今天恰逢在戚家镇上坐诊。把完脉以后略微沉吟了下,戚夫人紧张的上前攀着他胳膊,“老吴啊,我家晗儿是什么病啊?怎么说晕就晕了呢。”
“这……如果老夫没把错,令媛应是喜脉,此时血气有亏,脉象不稳,老夫这就给她开几幅安胎药。”
“你……你说什么呢?我家晗儿还没及笄,怎么可能就怀胎呢?你这个庸医!”
“娘,别闹了!”戚解此时站出来,向吴大夫鞠了一躬,“吴叔,您辛苦了,我送您出去。”
此刻已是三月底了,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院子里的大柳树随风舞动,戚解的那张小脸多了几分明媚之意。她哀哀的叹了口气,在吴叔开的药房里又多加了一位药,对保胎极为有利。
屋内已是另一番光景,戚晗醒后皱着眉问戚夫人,“娘,我这是怎么了?”
啪的一声巴掌响,吓得在门外的戚解都打了个哆嗦,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