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银牙染血,仍然执着地跟他解释,「宸殊,你信我……」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早已没了退路。
因她自始至终矢口否认,二则也找不出她杀死七人的动机,她被暂时关押在仙玦峰的断崖上。
看守的弟子憎恶她,每日只肯给她一个干巴巴的馒头果腹,连干净的水都吝啬。他来时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脚上踏着银白锦靴,在牢房前驻足片刻,缓步而来。
「琅然。」他抬起她的下颌,于是她便看见了他的眼睛,漆黑深郁,惯常藏着她所看不懂的情绪,「你还好吗?」
他从腰间拿出一颗丹药喂进她口中,入口即化,清凉甘甜,连皮肉的痛楚都减轻许多。
「一朝从被宗门寄予厚望的核心弟子沦为人人唾弃的魔物,不好受吧?」他轻轻触了触她的脸,替她撩起额前的发丝,过去,他从来没有待她这般温柔和顺过。
半晌,他微微阖眸,似是笑了,「我同你一样,不愿有这一天。」
她便以为他是在替她难过,竭力触向他放在膝上的手,艰难地握了握。
他抬头望了她半晌,横抱着她起身,跨出了牢房的门。
她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温顺又不解。
夜幕低垂,星河似乎近在咫尺,有山风凛冽地刮过,夹杂着血腥气。
很快她就明白,那是凶兽口中的气味。
她猛地推开他,眼见那凶兽红了眼,全然无视了她直奔他而去,而他又丝毫没有反抗之意,她急忙扑上去以身相抵。
肩膀被凶兽的指甲划开一道血口,来不及感受疼痛,她伏倒在涯边,目眦欲裂,「沈宸殊!」
他坠入悬崖的那一刹,看见她不顾性命地冲过来,绝望地试图去抓他的手。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呢。她白了脸,一时只想随着他一起跳下这万丈悬崖,可恰好赶来的看守弟子撞见这一幕,忙捉住她,「你、你竟把沈堂主推了下去!」
她被重新押上刑堂,沈宸殊的父亲眉目阴戾,声声诘问像一串响雷炸在她耳畔,震得她灵台剧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三日后,在宗门弟子的全力搜救下,他被找到了,谷底布满毒虫蛇蝎,这一摔,他丢了半条命。他回来了,带回了真相,指证是她谋害的他。那一日他念着同门情谊去看她,本是想劝解一番,结果被她寻机暴起推下山崖。
为的是掩盖罪证,杀人灭口。
宗门起先还对她杀害同门一事心存疑虑,现在却是确信了。
面对他的指控,她满心的不可置信。那人站在父亲身后,身形消瘦,透着一股病气,需得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他低垂着头,没有与她对视。
众长老经过商议,决定对她处以灼心剔骨之刑来告慰已逝之人。
此刑是指将有罪之人的胸腹剖开,让五脏六腑置于烈日之下暴晒至死。若是那天天气足够好,还会有成群的飞鸟嗅着血腥气前来啄食她的内脏。
被宗门施之此刑的人,六百年来也只有三个,都是穷凶极恶、罪盈恶满之徒。
提议这般处置她的,正是沈宸殊的父亲。
他终是抬起头望向她,她跌坐在地上,神情灰暗,从前水润灵动的一双黑眸只余空洞。
行刑那天,他也在场。
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负责施刑的弟子拿着匕首站在她面前,竟是满头大汗不知如何下手。
在父亲的催促下,弟子咬咬牙,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