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脸上的泪痕还没褪净,见到来人先是一惊愕,可想起这女婿对女儿的种种,不由也冷下了脸。“锦薇已经和你离婚了,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沈亦川嗓子有些干涩,一天的波折,说出口的声音也格外哑:“能让我见见她吗?我还有话要对她说。”“没什么好说的!”许母没了好气,急急开口打断就要赶人走。屋里的老爷子听到动静,拄着拐缓步走来。“你就是那个欺负我孙女的小子吧。”老爷子开口,严肃地盯着沈亦川。回想起今天和燕燕一般大的姑娘,看起来也十分憔悴。像燕燕还什么都不懂,唐染却早早就嫁了人,这嫁人的柴米油盐,蹉跎了自己孙女多少日子。想到那声甜甜的爷爷,老爷子也是怒从心头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冒了起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快走快走,别打扰了我们一屋子的团聚。”沈亦川不说话,伫立在原点也不动。见对方不为所动,老爷子胡子一撇,拿着手边的拐杖就作势要打,还好被许母拦住了。“临川,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找到这来,但我女儿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沈亦川神情复杂,但声音却果断地:“不,她还是我的妻子。”许母知道唐染签的那张离婚报告,看向沈亦川叹了口气。她知道,唐染当时有多爱沈亦川,沈亦川踏实勤奋,模样也好,那个时候自己真的以为这会是段好姻缘。不管高嫁低嫁,她也都是愿意女儿嫁的。可谁知道,女儿第一天嫁就好似守了寡,而后来的那些事,更让女儿彻底死心。“当时在你离开家的那天,我女儿就哭着病倒了一场,她给你写的信没有八百也有七百,可你一封也不回她。”“而你回来了就要去看许贝贝,我女儿被你当做路边小狗,想不理会就不理会,不管你沈亦川是多么有身份的人,我告诉你,我女儿唐染她也是我的掌上明珠!”许母越说越气,喉头一梗。这头,和舅母买完菜的唐染见舅舅的院子旁好像站了很多人,她回头看向舅舅,舅舅也一脸迷茫。唐染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担忧着是不是爷爷又责怪她了,她快步向前,眼里熟悉的身影却让她一愣。她呆滞地看着人,木然说了一句。“沈亦川……”晚饭的时间,几人也都不说话。沈亦川不愿离开,他大方落座,举止动作完全不像个外人。老爷子因为身体不适,情绪起伏过多耗费了太大的心神,被舅舅送回了家去,留下许母在那尽孝。许母见沈亦川不肯走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得到女儿的点头,她也只深看了沈亦川一眼,摇摇头,去照顾老爷子了。
于是饭桌上,就剩下唐染与沈亦川,还有舅舅一家人。
燕燕看着桌子上几个人的脸色,她偷偷打量了一眼表姐唐染,又打量了这个所谓的“姐夫”。唐染表情已经没有什么波澜,她安静地小口吃饭。对面沈亦川的面色深沉,也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早知道等姐夫走了再做猪肉了。”燕燕想到了自己的姨妈和爷爷,神情有些惋惜地,这话也让桌子上的人齐齐一愣。的确,这顿本该是阖家团圆的饭,却因为沈亦川的到来沉闷起来。唐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内心却担忧一片,她好不容易放下,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她和阿妈的命运不能再有什么差错,沈亦川必须走。“我吃完了,舅舅、舅妈你们慢慢吃。”唐染放下碗筷,也没有看向沈亦川,只是径直朝屋外走去。见此,沈亦川随后就放下了碗筷,跟着许秋怀疾步而出。两人刚走到一处巷子口,沈亦川就一把扯住唐染的手臂,迫使她看向自己。“为什么要签那份报告?”带着三分怒气的嗓音让唐染浑身一颤,唐染强压下心中的恐慌,逼迫自己直视着沈亦川。“没有为什么。”“出远门为什么不知道给我报信。”唐染眉眼淡淡地:“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对方轮廓分明而深邃,话落,沈亦川周身都迸发着冷气,一双眸子似寒星。沈亦川挑了挑眉,这才离开了多久,唐染又对他换了一个态度,好的很。“跟我回去。”启唇开口,语气不容拒绝。唐染想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可越挣扎,自己的手臂就被握得越紧。虽然她不明白沈亦川不同以往的生气,但唐染已经不再想像以前一样独自忍下疼痛,远离自己的命运就不能再唯唯诺诺。“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朝沈亦川喊道。闻言,沈亦川冷笑一声。“谁跟你说的我们离婚了,唐染——”昏暗的巷口,只有半个电灯的亮度能照在彼此之间。愈发冰冷的视线像鹰一样锁住唐染的身影,唐染再撑不过,从心底泛上了歇斯底里的委屈。“我不明白你!沈亦川,我真的不明白!”随着唐染眼里的一滴泪夺框,她的情绪像决堤潮水汹涌而来。唐染再也控制不住地双手捂着脸,无助地蹲下身子,那瘦弱脊背因为过分的情绪而战栗,泪水也顺着指缝溢出。“我什么都让给她了,我也不再纠缠你了,现在你究竟想做什么!”一声质问,问的沈亦川哑口,原本澎湃的愤怒在此刻却像被漆黑的井口吞噬,化为乌有。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此刻涌入脑海,沈亦川伸出手去,却又在马上触及到痛哭失声的唐染时,收回了手。“沈亦川,我真的,不想再靠近你了……”唐染抽噎得几乎要竭力。自己两世为人,第一世因为情爱伤人伤己,不仅没有一丝好下场,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因此郁郁而亡。这一世,她好难才从这段爱里抽身,想远离沈亦川和许贝贝这两座命运的大山,给母亲和自己留一条生路,可是沈亦川却又出现了。唐染的一句不想靠近,让沈亦川冷漠无温的面容起了波澜。沈亦川看向唐染的眸子,对方曾经的痴恋与惶恐全化作了悲伤。她说的离婚,说的不再靠近,并不是一时的难过,或者是以退为进,她是真的想离开他。唐染真的想离开他。这种认知让沈亦川缓不过神,他艰难地启口,道歉和安慰却在嘴里变成生硬一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唐染愕然地抬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模样可怜。“如果想和你的母亲一块坐牢,你就留在这吧。”沈亦川别过目光,说来的话明明只是实情,却又像极了一种傲慢的威胁。“这是……什么意思?”沈亦川的话让唐染通体生寒,她讷讷问道。“营里的规定,要是不信,也大可以试试看——”两人无言,蹲在地上的唐染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