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子初穿着厚重的嫁衣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此时盖头也严严实实的盖好了,她心里还是紧张的,白天拜堂时云王没有出现,谁知道晚上圆房他会不会回来,若是他真回来了,这该怎么办?
“三小姐,已经二更天了,奴婢估摸着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您先休息吧。”武嬷嬷的声音响起。
沅子初这才将身上繁重的嫁衣脱下,换上了亵衣,微黄的头发披在背后,发梢有一些卷,她双手放在身后,笔直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道:
“武嬷嬷,你也去休息吧。”
武嬷嬷:“诺。”
一阵微风吹过,旁边的窗帘被扬了起来,房中的油灯也被风吹灭了,一个黑影趁机潜入了房间。
沅子初警惕的看着那个黑影,厉声道:“来者何人?”
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快速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低沉而可怖,“你要是敢出声,立马就会变成尸体。”
纵使心中再恐惧,沅子初也极度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质问道:“你是谁?”
男人松开了掐着沅子初脖子的手,换了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声音凉薄道:“给我包扎伤口,我劝你不要耍小心思,否则别怪我手抖。”
沅子初吞了一下口水,身体僵硬而笔直的走向了梳妆台,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瓶金疮药,出声询问道:“你伤在那里?”
“腰上。”男人简短的回答了。
沅子初转身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剪刀,她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剑离脖子又近了一些,有些无奈的说:“现在我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再用力一点,死的人就是我了。”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那人的剑果然离远了一些距离。
沅子初不再理会他,而是全神灌注的将他受伤的地方给剪开,然后整个伤口就暴露在了眼前,那道伤口足足有一把剪子那么长,“你这个伤口可能得缝一下,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男人脸上的汗水都侵湿了蒙面巾,脸色也愈加的苍白,“你只管动手。”
沅子初熟练的将针消毒之后,在他的伤口上缝了起来,缝一半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在男人的腰上绣了朵花,然后若无其事的上药。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也满头大汗了,“我已经给你包扎完了,你该走了吧?”
男人坐在凳子上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悠闲的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这么熟悉外伤包扎。”
沅子初直接回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简单的药理知识,小时候爷爷就交给她了,当年雪家满门忠烈,她也被赐婚给了太子,以求得皇家得庇护,在她成亲后爷爷也去世了,她仿佛是一个活在这世上的浮萍一般,没有任何依靠。
男人明显被她噎住了,顿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打趣道:“若是让人知道云王妃的房中藏了男人,下场会是什么样?侵猪笼还是沉塘?”
“嘻嘻嘻······”沅子初没觉得怕,反而笑着说道:“我给你下毒了呀,你要是不及时去找大夫,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变成尸体哦,这可是刚才你对我说的话,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男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眼里不再是带着戏谑,还是多了那么几许不可思议,他立即起身,并且留下警告的话语,“我还会来找你的。”
沅子初也不甘示弱,“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男人走到门口又重新回来了,沅子初有些不太耐烦的问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男人声音低沉道:“有人来了,帮我,否则你真的会被沉塘。”
沅子初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女子的名誉大于天,今天要是蒙混不过去,是真的毁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她在身上又加了一件外套,睡眼朦胧的半靠在门上,“武嬷嬷,这几位是谁啊?”
武嬷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几位是东厂的公公们,前来捉拿案犯。”
“哦~”沅子初慵懒的出声,然后看着他们,不怒自威,言语中带着些许不满,“怎么着?各位公公这是要当场搜查当朝云王妃的闺房吗?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领头穿着红色官服的人,操着一口尖细又刺耳的声音说道:“沅三小姐怕是托大了,你与云王殿下可没有拜堂,这事全京城都传开了,你不算是云王妃,一介庶女敢对本官如此说话,真是好大的胆子。”
沅子初抬手不经意的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便严肃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宦官,有什么资格在云王府内对着我指手画脚?不管我有没有与云王殿下拜堂,皇上下旨赐婚,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云王妃,今天我就是不让你走进这间房间,我看你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闹到皇上面前,看看是谁下场不好。”
那个宦官脸都气绿了,今日来得着急,公文也没有,要是真闹到皇上面前,他一定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只会成为一个替死鬼,这种事情不划算,东厂内部的机括图被偷不是小事,他自己一个人可抗不下来,这才跟着那贼人一路来到了云王府。
几番思绪下,他双手抱拳,不情不愿的说道:“今日扰了云王妃的好梦,下官给您赔罪,还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下官告辞。”
沅子初没有说话,脸色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有些心烦的揉了揉眉心,这几年宦官的势力越来越大,有时候一些大臣都要让着他们,这还不是皇上专门为自己设立的护权机构,要是再任由宦官如此发展下去,颜朝迟早是宦官当道,那距离灭国也不远了。
如今宦官如此猖獗,进云王府竟然如同进自家后花园那般容易,看来云王的处境确实事比较艰难的。
“王妃,外面风大,您回去休息吧。”思玉出声道。
沅子初点了点头,进去便将门关上了,四周环顾了一圈,那人已经走了。
她将外衣脱下,躺上了床,这一天一夜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让她都没有喘口气,一件接一件事情,现在终于能安静的休息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