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打入了皮肤,疼得我全身的神经都震了下,是他的技术不好还是针头特别粗,我以前打针都没有这么疼过。
给我打完针,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希望你别整天睡觉了,这么舒服,我折磨你的目的可一点都没达到。」
「……」
其实睡着的时候才不舒服,脑袋浑浑噩噩的,醒也醒不过来,梦里还全是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门被带上了,我瞧着骤然被压没的光,心想他很懂怎么压迫我,我最讨厌黑。
以往可以通过睡眠来逃避这些,今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我抱着膝盖,想他到底给我打的是什么东西,电视里黑帮什么的都会通过毒品来控制人质,往这方面想,我就有点害怕。
我对黑暗的恐惧已经到了超乎常人的程度,苏迟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
「小朋友?睡觉还开灯,嗯?」
我瞪他。
「我就是怕黑啊,有人怕虫子有人怕老鼠,我怕黑,不行吗?」
「行行行,以后我就是你的灯,你走到哪,我亮到哪,好不好?」
「……」
所以你看,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见不到一点光的房间就像是巨兽的口,又像是会生出无数光怪陆离的魔鬼,我把自己缩起来,可还是觉得周身站着什么看不见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次没做梦了,起来的时候异常清醒,我甚至有力气从床上站起来了,只是没站一会,他就推门进来。
他身上有不属于他这个人的,清晨和曦的光,仰着头看我,满脸的不理解。
我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目光看他了。
我想逃,想求助,可我还没有办法。
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他打开门的时候,才漏进来一点光。
其实有的时候,当你又渴又饿,身上还痛时,连先求助哪一边都不知道。
而且,他看起来不会帮我。
他只会一脸讽刺地望着我。
「今天醒得很早?」
「看样子药挺有用的。」
「……」
药?难道是昨天他给我打的那一针?
这个疯子。
我抿着唇望他,他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想吃什么?」
?
「我还有的选择吗?」
我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他就皱起了眉。
「你嗓子怎么回事?」
……
当然是因为很久都没喝到水。
他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拎着几个保温袋。
打开是几份熟食,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讽刺,都是我爱吃的。
我沉默地舀起粥喝,他却站在不远处,抱着臂看我吃。
我不用感知都知道,他的视线太强烈了。
密闭的房间里连空气都觉得不甚流动,安静到只有我吃饭点点的声响。
我吃了很多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太饿,还是……总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餐了。
「吃饱了?」
头顶有没什么感情的声线响起。
随后下巴被人强硬地抬起,他的手指蹭过我的下颔,那里有几处伤口结痂了,他磨蹭了下。
「来,啊一声。」
「……」
我张了张口,发现发个音都这么难了。
「啧,算了,你别说话了。」
「……」
然后,他又把和保温袋一起带来的一件衣服抛给我。
「换上。」
如同丝绸般滑顺的布料,裁剪的工艺相当精美,我当着他的面换上衣服的,他不躲,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还有赶走他的权利吗。
礼裙的设计,某些地方相当大胆,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有些不适应。
可他的目光太刺了。
他掰过我的肩头让我转过去,打开什么东西在我背上涂抹。
是……遮瑕吗?
礼裙的后背大部分镂空,他的手指划过脊尾,膏体涂上去的时候带上一阵温凉。
他又将我面上那些伤痕全拿遮瑕涂了。
退后几步,像打量什么物品一样。
而后扬了扬眉。
「林嫣嫣,你懂吗,就你现在这种吊着一口气的苍白,也有人会喜欢。」
……什么意思?
过了三四十分钟,我终于知道了。
他带着我,车停在一家灯红酒绿的夜总会之前,来来往往的豪车无处不昭示着里边宾客身份的尊贵。
手腕被他捏了捏。
「虽然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喝酒,但今晚,就辛苦你了。」
觥筹交错的贵宾室里,敬酒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我已经看不清了。
只是知道自己被动地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酒液,纷乱的脑海聚不成半分思绪。
连视线都晃晃悠悠,斑斓而涌动。
我以为,终于出门了,我有机会求救了。
可苏迟把我看得严严实实,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
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敢大大方方把我带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脚早已使不上力气。
晚风一股脑撩进裸露的肌肤,我狠狠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