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窗外一道闷雷惊的卧室里的女人又是一阵轻颤。
卧室很黑,平时借着月光还能看清房间内的摆设,此刻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到女人小声的呜咽,以及男人的喘气。
黎夏娇小的身躯缩在卧室角落,即便双眼看不见,她也依旧能感觉到男人所在的位置。
“别过来……求你了……别打我……”
男人手里捏着木棍,窗外劈开一道闪电,终于照亮他到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男人嘴角咧的极大,弧度几乎到了耳根处。
眼角通红,鼻涕涎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从下巴上低落。
听到黎夏的求饶,男人笑着上前一步。
“夏夏,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那些哥哥,还有顾闫卿,要不是他们,今天娶你的人就是我,就是我!!!”
男人的咆哮并着涎水喷的老远,黎夏抱着双臂,感觉的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吓得又往墙角缩。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她赶紧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时亦,你清醒点,我是你的新娘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天我已经和你结婚了!”
是的,她黎夏,在25岁生日这天,嫁给了交往五年的男人,时亦。
可是为什么,这个父母、哥哥都不同意的男人,这个自己抛弃所有都要嫁给他的男人,为什么在结婚当晚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男人被点名的时候神智略微清醒过来,但又想到自己因为她,所牺牲的一切,脑子一热,举起棍子就朝角落里挥。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得到了阮家所有。”
“都怪你,顾闫卿才会处处针对我,让我不好过。”
“都怪你,我的糖糖都已经怀孕了,我要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她才是我的太太,她才配得上我。”
“你,黎夏,为什么你还不死,你不是在遗嘱上写了死后财产都归我么?你怎么还不死……”
棍子落在身上的疼痛逐渐麻木,黎夏连双眼都不敢睁开,生怕再看到时亦那张恶臭的嘴脸。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天,她作为时亦的新娘,被大哥亲手交到时亦手上,彼此许下定终身的誓言。
他们交换了戒指,互相立下誓言,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场面,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连心口都疼到麻木,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黎夏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脑子也清明无比。
她想到四年前和时亦初相遇。
想到他为了自己进入阮氏集团辛苦学习。
想到他发誓和初恋唐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时亦在欺骗自己!
黎夏猛地抬起头,想要冲出房间找保镖帮忙,却看到眼前一片光亮,而原来清冷的卧室里站满了人。
五位亲手带她长大的哥哥,不少警察,还有那个满嘴毒舌的顾闫卿也在。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黎夏顺着他们的目光朝地面上看,在看到时亦的那张脸时,黎夏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扭成一团。
下一瞬,她又恢复了意识。
她想像从前那样跑到大哥身边告状,可一张嘴说话,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大哥?”
黎夏扑了个空,着急收住脚才避免摔跤。
不敢相信的她又举起手去碰自家大哥的手臂。
没有往常的实体接触感,她举起手,冲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看去,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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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集团黎夏阮小姐于昨晚暴毙#
#阮氏集团千金意外死亡,凶手竟然是……#
#阮氏集团千金结婚之夜意外暴毙#
关于黎夏的死亡,一夜之间闹得整个海城全民皆知。
顾闫卿孤身坐在办公室内,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办公桌上的相框看。
相框里仅有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女孩笑的一脸朝气蓬勃,而站在旁边的男人,面无表情,视线却一直粘在女孩身上。
心口一钝一钝的抽疼,好半晌,顾闫卿阖上双眸,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
文件里的内容是关于这次黎夏被杀一案。
凶手时亦被他们亲手擒获,交给法院判决,最后被他使了手段,足以让时亦一辈子留在了监狱。
可是还不够。
他捧在心上的小姑娘就这么走了,他要时亦付出更大的代价。
“小姐,起了么?”
房门被人敲响,黎夏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还未等她睁眼,房门就被从外边打开。
“小姐,马上就要迟到了,大少爷已经在楼下侯着了。”
管家王姨瞧见床上拢起的一小包,笑的牙不见眼。
自从一周前小姐高烧退了后,性格就比从前好了许多,连带着对她这个管家,也粘的很。
被闹醒的黎夏终于慢吞吞从床上起来,眯着双眸看到王姨那张脸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是的,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21岁,大三那一年。
她隐约记得21岁时的自己确实生了场大病,那场高烧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上一世的她咬牙挺了过去,这辈子,却让她活了过来。
王姨站在一旁等着黎夏起身,见她又坐着发呆,笑着上前将她的拖鞋摆好。
“小姐快些,大少爷可不等人。”
听到王姨的催促,黎夏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七点半,吓得赶紧从床上跳起,快速冲进卫生间洗漱。
逗得王姨站在她身后,笑的直摇头。
七点四十分,黎夏准时出现在楼梯口,看到楼下餐厅坐着的男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阮氏集团继承人,阮嘉树,人不如其名,在商界叱咤风云,各个自称龙头老大的人物,在阮嘉树面前都得缩着脖子走。
不过让黎夏头皮发麻的男人并不是自家哥哥,而是坐在自家哥哥身旁,把阮家当成自己家的
——顾闫卿。
要说整个海城能和阮氏集团平起平坐的,就只有顾家。
从前的黎夏只把顾闫卿当做哥哥的好友,对顾闫卿的印象只有刻板毒舌,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外,毫无优点。
可是她在重生之前,在顾闫卿身边呆了整整三十年。
她亲眼目睹顾闫卿是怎么整时亦的。
她亲眼看到时亦在监狱里哭着求顾闫卿,宁愿顾闫卿杀了他的唐糖和儿子,也要让自己活下去。
更亲眼看到了这个男人有多爱自己。
她一直跟在顾闫卿身边,亲眼看到过他的房间,整间房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气急败坏。
不论是什么样的表情,无论是一岁还是二十岁的照片,他都有。
不过当年的黎夏并不知道这些,她甚至看不惯顾闫卿,觉得他总在装。
毕竟她是跟在顾闫卿和哥哥们屁股后头长大的,小时候的顾闫卿,与长大后的顾闫卿完全就是两个人。
小时候的顾闫卿。
根本就是个马屁精。
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夸赞自己。
经常不愿意回家,除非从她这儿得到个亲亲。
双手紧握成拳,黎夏深吸一口气,这才在顾闫卿看过来的时候没有腿软倒下去。
阮嘉树这边已经用完早餐,这会儿正坐着查看报纸。
听到头顶有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自家妹妹正紧张地下楼。
一双剑眉紧蹙。
紧张什么?
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暗中查她的男友?
一想起妹妹这学期新交的男友,阮嘉树的眉头不自觉皱的更紧了。
是以在黎夏在自己身旁坐下,阮嘉树放下报纸,沉声开口。
“你的那个男朋友,我不同意。”
连面前的白粥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黎夏,“......什么?”
阮嘉树只当她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才装傻。
但他都查过了,时亦那边的情况。
且不说时亦的家境,就是性格也和妹妹不合。
所以该说的话还得说。
该拆散的情侣还是得拆散。
阮嘉树,“你也清楚自家情况,夏夏,明明你值得更好的,为什么非要和时亦在一起?”
拿起瓷勺的黎夏惊得连勺子都拿不住,‘哐当’一声,瓷勺掉回在碗里。
她惊愕地抬起头,瞪大双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黎夏,“哥,你在说什么?”
阮嘉树见她这样的反应,连眉头都不皱了。
只见他腾地从椅子上起身,语气不容反抗,“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回学校就给我分手!”
说完阮嘉树便离开餐桌。
他早上还有个会,特意了交代司机送妹妹。
倒是被吼的黎夏呆坐在椅子上,不大能明白自家哥哥说了什么。
直到坐在对面的顾闫卿起身时发出点声响,黎夏顿时惊醒过来。
她连早餐都忘了吃,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冲客厅大声喊道,“王姨,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姨并不在客厅,这会儿许是在后花园,并没有及时作出回答。
反倒是跟着她一起出餐厅的顾闫卿开了口。
“10月18号。”
清冷的男声并没有让黎夏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异常亲切。
她伸出手,掰着手指头算。
她一直都记得和时亦在一起的纪念日,只是死了太多年,这会儿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隐约记得是大三刚开学那段时间,就是自己生病的时候。
有如雷劈。
黎夏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是重生了没错。
可是居然重生在了,和时亦那个渣男在一起之后的时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