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我摇头甩掉那个念头。
他是江漠的哥哥,莫月的丈夫。
我是江漠恨不得死的人,是两家人认定的杀死莫月的凶手。
我明明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对我好。
更重要是,我没有理由让他对我好,凭什么呢?
“那房子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江熠继续,“我听说房子久没人住,会因空气不流通霉变坏掉,你若肯住,说不定还能挽救下我那套房子。”
我很清楚,他不过是在给我找理由。
“你想,你若不住,我每个月得请人打扫一次卫生,你若住了,还能给我省一笔钱,完全互惠互利。”江熠说。
“你可以租给其他人。”我说。
“可我想租给你。”江熠侧头,唇角噙着一丝笑。
他说的不是借给我,而是租给我。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而是平等的租赁。
我心下感激:“你专门跑一趟,就为了把房子租给我?”
“可以这么说。”江熠说,“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不想租给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想为了租套房子,还要查人家祖宗十八代。既然有个现成的知根知底,又需要房子的人,不如租给你。”
“租金呢?”我问。
江熠所在的医院是全市最大的医院,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么套小房子,即便是老小区,一个月没7000+根本拿不下来。
他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半分钟才回答我:
“5折怎么样?咱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月2000?你要愿意偶尔在家做饭的时候多一双筷子,我给你五折打五折?”
市中心的房子,一个月1000的租金,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你喜欢吃什么?”我问。
“水煮虾,青椒肉.丝,烧牛肉,番茄炒蛋,炖鸡,最好是老母鸡……”江熠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然后怀疑的问,“你会做饭吗?”
“会。”
且不说他点这几个菜特别简单,就算再难许多的菜,我也会。
我给江漠折过1000只小星星,折过1000只千纸鹤,守在教室门口给他送过衣服,把自己包装成糖果的样子,跳到他家……
区区厨艺,自然不在话下。
我几乎用尽一切办法,让他知道我爱他。
每每想到江漠,我的心情就很复杂,车内气氛迅速凝固。
一声叹息。
“我其实很嫉妒他。”江熠的语气带了几分感慨。
我没立刻接下文。
因为我很清楚,莫月不爱他,她爱的是江漠,当年嫁给他,不过是为了成全我。
“如果当年,我们不那么自私,你没有娶姐姐,我也没有嫁给江漠,而是选择成全他们,结局会不会不同?”
至少四个人有两个是幸福的,莫月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残缺之人。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江熠看我一眼。
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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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熠的小套房一看就有人经常打扫。
很干净。
一点不像他说的潮湿霉变。
进门的玄关上摆着鱼缸,鱼缸里有鱼,五颜六色游来游去;饭厅的桌子上有盛开的向日葵;阳台上摆着个躺椅,躺椅旁的茶几上小花瓶里插着满天星……
阳光从落地窗洒下,房间一派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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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的房子,地段好,楼层好,采光好,家电齐全,装修一流,1000块钱租给我和白送给我住有什么区别?
特别当我走进卧室,看见床头角落处那张一米五长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两台崭新的电脑,一台双屏台式,一台粉红色笔记本……
再旁边是一台多功能打印机,一沓绘画纸,全套彩色铅笔……
我的心情更是复杂到无以复加。
作为设计师,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装备,可作为脑外科医生,这些东西不会比一台智能手机好用多少。
更何况还有彩色铅笔和绘画纸。
房子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是不是找到真凶了?”我转头问他。
除了这个原因,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莫月不是我杀的,我没有买凶杀人,他们冤枉我两年,把我逼成现在这副模样,现在知道错了,所以想弥补一二。
江熠摇头。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到某一处时,不甘再次袭上:“报警了吗?”
江熠再次摇头:“莫家不希望报警。”
我爸和张薇薇不希望报警,我能理解,他们那一辈眼里,发生那种事情,无论女孩子如何委屈,都是有辱门楣的事。
“那江家呢?”我望着他。
言下之意是,你身为莫月的丈夫,难道不想找出真凶。
“江家同样承受不起。”江熠回答。
在这个城市,无论江家儿媳妇儿死于被轮被杀,还是凶手疑似江家另一个儿媳妇儿,一旦抖出来,都是江家不愿承受的舆论之痛,最好的方法是没人知道。
“对外怎么说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