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血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安舒言看着一片狼藉的浴室,心下一颤。
不安的情绪疯狂上涌。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应该休息的她出现在了脑外科。
安舒言给无数病人陈述过病例,轮到自己接受审判时,才惊觉原来医生的表情可以如此淡漠。
“安医生,从CT造影来看,结果恐怕不太好,您做好心里准备。”
“三天后才能拿到活检结果。”
安舒言心口紧缩,背脊泛上凉意。
她也是医生,这样的话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恍恍惚惚的走出医院大门,安舒言看着黑云欲摧的天空,久久无言。
一道幼稚童音让她急速回神:“爸爸背我,妈妈帮我拿糖葫芦。”
幼童嘟着嘴对着满脸笑意的年轻父母发号施令,活脱脱的小霸王。
安舒言看着路过的一家人,突然想起了幼年的自己。
这一刻她对父母的思念到达了极致。
回到安宅,家里却一片寂静。
只有管家李叔在,看见安舒言回来,他掩饰不住的惊讶。
“李叔,我爸妈都出去了吗?”
“小姐……”李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前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夫人陪他去医院了。”
“为了不让您担心,才没有告诉您。”
安舒言闻言脸色一白,急忙问:“爸他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之间生病了?”
“先生的病不严重,就是一些老毛病。”李叔着急解释。
安舒言却半分听不进去,固执的要到病房号,慌忙赶过去。
安舒言刚到病房门口,恰好碰到出来的安母。
母女两四目相对。
安母一惊,眼神闪躲,双手下意识的整理凌乱衣摆。
安母的慌张,让安舒言的质问堵在口中。
“舒言,你怎么来了?”
安舒言鼻头一酸:“妈,爸怎么样了?”
安母拉过安舒言的手:“你爸没事,老毛病了,今天就回家了。”
两人走进病房,安舒言一眼便看见坐在轮椅上打瞌睡的父亲。
这一瞬间的冲击,让安舒言难以接受。
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生病了,高大的身躯团坐在轮椅上。
安舒言才发现,她的父母都不再年轻了。
可她还是那么任性。
安舒言别过头,强忍着泪意,那句“我生病了”就此被压在心口最深处。
等办好出院手续,把安父安母送回家,已经到了傍晚。
安舒言刚坐上出租车,暴雨来袭。
雨水拍打着车窗,雷鸣声一下大过一下。
安舒言在父母面前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在出租车上哭出了声。
她害怕,很害怕。
害怕父母的衰老。
害怕自己生命就这样走到终点。
害怕来不及照顾他们。
而她和程君颐呢?迷茫的情绪席卷她,让她第一次如此不确定这份感情的前路。
回家的路上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淋雨。
安舒言在半夜发起了高烧。
程君颐好几日都没回家,安舒言只觉得浑身发烫,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
她捞过手机,下意识拨出置顶的程君颐号码。
电话那边却传来空白忙音,久久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击碎了安舒言的期待。
医生的本能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不宜久拖。
她强撑着坐起来,挣扎的下床,却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手肘一阵剧痛,安舒言有一瞬间想就这么倒下,可是不行。
到达医院,挂上吊瓶。
安舒言心神一松,就昏昏睡去。
等再次醒来时,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没了,血液逆流而上。
按下呼叫铃,护士才匆匆而来。
一个人看病就是如此。
安舒言苦笑一声,看着自己一副狼狈模样,心情复杂。
拿出手机,她准备给科室主任再多请几天假。
可打开手机消息,她瞳孔便是一缩!
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张程君颐和喻白萱相拥亲吻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