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抬头,看到面前的灵堂,灵堂上的白幡飘动,空气里一股黄纸烧灼过产生的焦臭和香烛烟气,熏得人有些胸闷气短。
满脸深恶痛绝的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厉声喝骂,戴着玉镯和金戒指的手颤抖着。说是老夫人,其实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只是满脸刻薄愤怒让她看上去凭空老了好几岁。
水银一扫这会儿堂上的几个人,再看看周围摆设和众人穿着,就知道这会儿是剧情进行到哪里了——进行到大少爷刚死没多久,沈秋婉怀了身孕,却被章家义子章霖陷害。
这正“三堂会省”,要上大戏呢。
她身边还躺着个年轻男人,这是管家之子范平安,她的“奸夫”。这人在剧情里是个憨厚老实的,因为心地善良默默帮过沈秋婉几次,成为了章霖选中污蔑的奸夫。最妙的是他还是个哑巴,连辩解都很困难,被章霖使唤人打了一顿拖上来,现在模样凄惨地趴在那默默流泪。
管家跪在一旁,也是满面愁苦,向老夫人磕了个头:“老夫人,我儿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啊!他自幼被大少爷教导长大,怎么会与大少奶奶有瓜葛,再者大少奶奶嫁进章家三月,照顾大少爷尽心尽力,也不会做出与人通奸这种事的!老夫人明鉴啊!”
老夫人闻言,更是愤怒:“她先前装的一派贞洁烈女,连我都差点骗过,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没什么,沈秋婉的贴身衣物怎么会落在平安房内,而且霖儿亲眼看到两人私会,难不成霖儿还会冤枉他们不成!”
章家义子章霖与老夫人有些远房亲戚关系,他的祖父与章老太爷生前是好友,也是家道中落被章老爷收养,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很得老夫人喜爱。就如同剧情文字里所描述的一般,这个章霖瞧上去人模人样,一身挺括西装,挺拔又颇有几分英俊。
他站在老夫人身边,适时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大嫂和平安会是这样的人,只是我毕竟亲眼所见,不能隐瞒母亲。我本该前些时候便说出来,只是大哥病重,我不愿多生事端,如今眼见大嫂说怀了大哥的遗腹子,我不得不提出疑虑……这孩子当真是大哥的吗?”
不等人说话,他又继续侃侃而谈,“傅大夫先前便说,大哥的身子,很难令人有孕,大嫂入章家三月,这么快便能怀上?”
这一肚子坏水的玩意儿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跪在那不言不语的沈秋婉,语气假惺惺的,“大嫂,你要是再不愿意开口,我们就只好再问问平安,直到他愿意承认为止。”
水银一直没做声,冷眼看着这一群人说话,脑子里还有那个傻逼系统在不停寻找存在感。
老夫人:“喝不下也得给我喝,这都是为了我的孙子,你哪来的资格这么娇气!”
水银装出难受的模样,“勉强”地端起碗喝了两口,然后她忽然一个作呕,把嘴里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恰好”有一些汤汁溅到老夫人面前的碗盘里的。
“呕——”水银慌张地用帕子捂住嘴,双眼惶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夫人,“老夫人,秋婉不是故意,呕——”
孕吐嘛,孕妇会孕吐不是很正常吗。水银用帕子压下自己嘴边的笑,不让她好好吃饭,那大家就都别吃了。
老夫人还没骂她,就看她眼泪掉下来了,又惶恐又无辜,还扶了扶额头好像要晕倒。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想晕倒了。
她忍了又忍,铁青着脸:“好了,给我滚下去。”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看她怎么收拾这贱妇!
她本来就胃口不好,现在被水银这么一刺激,是完全吃不下了,起身就让人扶她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