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沉寂了瞬,沈宜秋感觉揽着自己的双臂慢慢松开,紧接着尉迟越淡漠的声音在佛堂回荡。
“随你吧。”
言罢,他拂袖而去。
一声闷响,大氅掉落在地。
灌入的冷风想冰锥刺着沈宜秋的身体和心脏。
她垂下眉眼,所有无奈和委屈化成了个苦涩的笑容。
半月后。
连下了几天的雪,京城银装素裹。
后园梅树下,沈宜秋小心地捡起地上的梅花瓣。
这梅花还是当年她与尉迟越成婚时,两人一同栽种的……
“夫人……”
晓春扶住她,突然说:“湖边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沈宜秋怔了瞬,目光无意间扫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尉迟越身披墨色大氅,衬的一袭藕色锦缎袄的烟儿更加娇俏。
两人说着什么,烟儿指了指梅树,尉迟越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折下梅花枝。
这一瞬,沈宜秋觉得心尖有什么的东西也被折断,痛的她唇齿相颤。
她将装满的香囊递给晓春:“把这个拿回去,细细洗了收好。”
晓春欲言又止,但还是应声接过。
见尉迟越将大氅披在烟儿身上后离去,沈宜秋心中五味杂陈。
不论是衣裳还是情,原来都能给两个人……
她不再多想,将脚下的梅花一片片拾起装入香囊中。
“姐姐好兴致,雪天还在湖边赏梅。”
不知何时,烟儿走了过来,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沈宜秋没有理会,继续捡着花瓣。
烟儿眸中划过抹阴狠,将手中的梅花枝丢在地上后踩在脚下。
沈宜秋心生恼意:“你已进了门,还想要什么?”
“虽进了府,可妾的身份又怎比得上正妻来的尊贵,姐姐说是吧?”
烟儿笑容妩媚,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算计。
沈宜秋不愿同她纠缠,转身便要走。
可她迈开腿,后背被狠狠一推。
“噗通”一声,沈宜秋整个人跌入湖内。
冰冷的湖水像是无数根针,穿透她的血肉刺着骨髓。
沈宜秋双手慌乱地想抓住什么能让她求生的东西:“救命……”
可除了睥睨着她挣扎的烟儿,没有一个人来。
水慢慢没过沈宜秋的脸,一寸寸夺走她的呼吸。
在失去意识前一刻,她看见尉迟越手走过来,将烟儿揽入怀内后转身离去。
那一眼,沈宜秋的心恍然也跟着身体中渐渐下沉,所有的痛苦也成了麻木……
晓春拿着披风匆匆赶回来,可不见沈宜秋。
她左顾右盼,却见泛着波澜的湖面飘荡着梅花和一个香囊。
“夫人!救……救命啊!夫人!”
听见晓春带着哭腔的呼救,尉迟越步伐一滞。
他回头望去,只见晓春跪在湖边,朝满是花瓣的湖面哭喊。
尉迟越心一震,难道是……
他正要过去,烟儿却抓住他的衣袖,娇弱地倒向他:“将军,烟儿头晕……”
尉迟越眼底一片红意:“滚开!”
他抽出手,冲过去跃入湖中。
烟儿踉跄站稳,阴毒的目光死死瞪着翻腾的湖水。
不一会儿,尉迟越便将已经昏迷的沈宜秋抱上岸。
“宜秋醒醒,宜秋!”
他抚着她冰冷的脸,颤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慌乱。
尉迟越朝已经吓呆的晓春吼道:“还愣着,去叫大夫!”
晓春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可脸色陡然一白:“血……”
尉迟越转头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沈宜秋湿透的雪青色下裙一片血色,连身下的雪也被染成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