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茫然睁眼的瞬间,他情绪失控地质问道:“锦瑟,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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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锦瑟眼睛还有刺痛无比,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
在片刻的适应后,她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也反应过来了他的问话。
“我是谁?”
锦瑟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死水。
她死寂地望着这个眉眼俊朗却无比陌生的男人,自嘲一笑:“我是罪孽深重的鲛人啊,为了能做你的王妃,任由你斩杀了鲛城所有族人……为了能让你独宠我一人,还伤了你最心疼的女人,甚至,还想杀了她……”
锦瑟的话音刚落下,李霄昀便一把拽住她的长发,怒极道:“锦瑟!你找死!”
死……吗?
她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杀了我吧。”让她去地底下和族人请罪,只求来生再也不要遇人不淑!
她那视死如归的语气让李霄昀一阵烦躁!
“想死?做梦!锦瑟,鲛族犯下的数宗罪,你必须一一偿还!”
话音刚落,他一把甩开床榻上虚弱的女人转身便走。
他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对这个女人做出更疯狂的举止。
“呵……”锦瑟看着匆匆离去的男人,有些嘲讽地轻笑出声。
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怨。
如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那她只想就此了结……
恍惚中,锦瑟看到旁边的长桌上有一柄短刀。
刹那间,她那死寂空洞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她艰难地从床榻上起身,搀扶着床沿用鱼尾一瘸一瘸走到长桌上,再一把拿住那短刀。
她的族人没错,错的只是她一人。
因为她身为鲛人,为了一个人类男子,奋不顾身上了岸。
可等待她的,却是家破人亡,剜肉之痛。
她该死……
刀刃出鞘,泛着寒光。
锦瑟深吸一口气,屏去眼眸中的涩意,然后举起刀对准胸口,直直插去——!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锦瑟,你敢!”
李霄昀透着惊慌的声音骤然响起,大掌已经不受控制挥出腰间的长剑弹开了锦瑟即将刺向胸口的短刀。
砰!
刀柄落地,锋利的刀尖上还沾染着些许血渍。
李霄昀握剑的手在拼命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锦瑟!本王说过,你的命只有本王能做主!”
李霄昀扔了剑,一把抱住即将虚弱倒地的女人,对着门外大吼。
“来人,快传太医!”
他抖着手紧紧捂住她还在溢血的伤口,冰冷嗓音中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害怕。
太医很快赶来给锦瑟处理伤口。
好在李霄昀阻拦及时,只有刀尖入了一点皮肉,并无大碍。
但锦瑟的身子耗损过度,必须得以静养才能好转。
李霄昀多派了人手守在水莲宫,一时间所有人都琢磨不透他对这个鲛人的心思,包括流星阁的苏婉儿。
苏婉儿摔了满屋子的东西,绞着帕子的手都绷出了青筋。
“本小姐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那个贱蹄子凭什么还不消失!”
苏婉儿眺望着不远处的水莲宫,狰狞面色中透着怨毒之光。
不过是一条低贱的鱼,本小姐不信斗不过!
水莲宫。
锦瑟在昏沉中,反复做着一个冗长而又混沌的梦。
她梦到四年多前,她还是一条在海水中自由自在遨游的人鱼。
年少懵懂,她对岸上的人类生活向往无比,经常偷偷在礁石后迎风唱歌。
而在岸边,有个白衣少年经常驻足听她唱歌,有时候甚至还会心有灵犀附和几句。
一日,少年意外失足坠海,锦瑟潜下海底救了他。
少年的腿被海草缠住,他惊得挣扎呛水。
锦瑟以吻渡气,并柔声安抚他——
“小白哥哥莫怕,海草不会伤害你……”
那个时候,锦瑟的鱼尾还无法幻化成人腿,在将昏迷的少年送上岸后只能偷偷找人救走他,然后期盼他在苏醒康复后继续来到海岸边听她唱歌,与她相见。
锦瑟每天等啊等,等到她长大成年具备了幻化人腿的灵力,她依旧没有离开那个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