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不止手背上冒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看江晚芙的眼神震惊又愤怒。
干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吃面?
“江晚芙,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江晚芙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正要吃,见他单刀直入,她干脆放下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穿越过来几个小时,她想的很明白,虽然原主造孽太多害死了自己,但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是理性的人,想到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原主的事,能翻篇就翻篇。
至于陆则,原主挟恩图报让他娶她,又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早该放他自由了,而她是21世纪的江晚芙,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反正陆则也讨厌她,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过彼此,各自海阔天空。
这么一想,江晚芙思路就通透了,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很认真道:“陆则,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你了。”
陆则面色一变,双眼怒到有些赤红,“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江晚芙索性把话都说开,“我们离婚吧。”
“啪!”
陆则突然拍案而起,面前那碗面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面和酱汁泼洒开。
一地狼藉,难看到刺目。
陆则却没看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死死盯着江晚芙,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江晚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正要说什么,只听陆则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江晚芙,你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然后,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江晚芙傻眼。
他不是讨厌原主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才是羞辱他,而她提出离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么是这个反应?
转念一想,江晚芙懊恼得想给自己一拳。
陆则是讨厌原主,可是原主穷追猛打的陈科长刚结婚,她还在婚礼上大闹出丑了,可人家陈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陈科长娶了媳妇,在别人眼里她彻底没戏了。
而她这时候提出离婚,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得不到陈科长,伤心欲绝之下把正牌老公给甩了吗?
就算要离婚,也是被戴绿帽子的陆则提出离婚。
可他为人正直,虽然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对她的臭脾气无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纵容着,也从没提过离婚。
这种情况下,她提出离婚不是羞辱他吗?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就算跟他没感情,要跟他离婚,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下直接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则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江晚芙头痛扶额。
这场婚姻名存实亡,拖着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迟早是要离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江晚芙暗叹一口气,默默把自己那份面吃了。
可这膘肥体壮的身躯,小半碗面下肚,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被陆则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面,江晚芙暗骂他浪费粮食,最后还是默默扫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出门去倒。
走下楼,八零年代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帘。
陆则就职的国营厂福利不错,专门为员工的家属建了筒子楼做家属院。
筒子楼里是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外墙上伸出一个又一个阳台,被规整统一但古旧生锈的防盗网包着,活似一个又一个“笼子”。
八十年代被称为后世的黄金年代,外头遍地是机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阔天空,也可能落魄他乡。
住在这儿至少能温饱,所以很多人在这样的“笼子”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筒子楼前面是林荫道,虽然没有铺水泥地板,但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
走在期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好的锻炼场所不用起来简直可惜,而她这一身膘要减掉,正好方便在这里跑步。
江晚芙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跑起来。
前世,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制饮食之外,长跑锻炼也是她控制体重的秘诀,长期锻炼下来,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气慢跑10公里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还没跑出百米,她就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挪不动步子了。
旁边一道俏丽的身影经过,明明那么宽一条路,愣是撞在江晚芙身上。
江晚芙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人很瘦,居高临下俯视江晚芙,从鼻孔里发出轻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头想拱了我家男人的猪!”
江晚芙一听,顿时就明白她是刚跟陈科长结婚的刘梅。
原主纠缠她老公,还在她的婚礼上大闹,难怪她敌意这么大。
“看什么看?”刘梅憋着一股火,态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陈少荣虽然只是个科长,比不上江晚芙的老公陆则是主任,可陈少荣风度翩翩,比陆则温柔有情趣,况且陈少荣家境优越,比农村出身的陆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梅自嫁给了陈科长后,成了整个家属院羡慕的对象。
而江晚芙这个家属院的笑柄,却来她的婚礼上捣乱,害她的婚礼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恨不得把江晚芙给撕了,三两步上前,重重推了江晚芙一把,“让你纠缠我男人,不要脸!”
江晚芙知道她是老师,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动手,一个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体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没摔坏哪里,只是右手臂撞到旁边的旧花坛,被花坛裂口割到,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刘梅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居高临下地冷哼,“碍眼的肥猪,快点滚吧,家属院不欢迎你!”
说罢,扭腰一扭,趾高气昂地走了。
“嘶……”
江晚芙颤悠悠站起来,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头痛。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她继承了这副身体,这些烂摊子迟早是要她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