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痒得厉害。
我没忍住,捂嘴咳了几声。
这些年折腾得太厉害,我的身体已经很差了。
明明正值壮年,却总被些小病小痛缠得彻夜难眠。
江郁冉醒了过来。
他睡眠很浅,左手边总放着枪。
要他死的人太多了,有时候就连枕边人,也不例外。
他点了一根烟,递进我的嘴里。
痒意退了点。
我哑着嗓子:「吵到你了吧?你去小意那边睡吧。」
他皱着眉,一脸燥意,叼走我嘴边的烟猛吸一口。
然后掐住我的腰,全都送进了我嘴里。
我呛得厉害,死命咳嗽。
「盛茉,别做这副大度的样子给我看。」
他的女人有很多,明艳的、清纯的、可爱的……
各式各样的都有。
其实想想也知道,到他那个位置,多的是人给他送女人。
大多是逢场作戏。
但总有例外。
小意就是那个例外。
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堪堪才满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
听手下人说,小意是被骗来缅北的。
山里的小姑娘,年纪小,没见识,不懂什么人心险恶,只哭闹着要回家。
就这么碰巧,她第一次出逃,遇到了江郁冉。
江郁冉没耐心,当即便掏出枪。
枪管抵上她的额头,他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老大当时直发愣,跟鬼上身了似的,兄弟们喊了几声才应。
「我们当时就猜啊,这不得是一见钟情吧?」
手下人说得绘声绘色。
我弯了弯唇角,笑容却苦涩。
后来啊,小意没回家,进了江郁冉的寨子。
我有幸见过一次江郁冉对她的纵容。
那时我和江郁冉刚和好,他让人腾出个院子让我养伤。
正巧就在小意对门。
那天下午,我一开门,就看见江郁冉坐在对面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穿白裙的姑娘。
小姑娘噘着嘴,大概是在闹脾气。
他垂着头,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接着,便开始哼歌。
他唱得不太着调。
而小姑娘窝在他怀里,和我当年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们闹作一团。
大概很难有人想到,缅北最大贩毒集团的二把手、暴戾乖张的江郁冉,会放下身段,这样逗弄一个姑娘。
他曾说过的,只会唱歌给我一个人听。
可如今,这份温柔,他已经不肯施舍给我了。
小意看见了我,脆生生地叫我:「盛姐姐。」
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像有谁拿着一把早就锈蚀的刀,在我心脏上来回切割。
切不开,却磨得疼。
我承认我嫉妒。
我嫉妒她年华正好,嫉妒她在最好的时候遇到现在的江郁冉,嫉妒他们感情顺遂、蜜里调油。
我笑着应好,和江郁冉打了声招呼,转过身时,就流下泪来。
关上门,我佝偻着腰,忽然觉得疲倦。
我好像老了。
在没有和他重逢的那些日子里,都像是度日如年。
数着数着,这么些年也就过去了。
后来小意总来找我,说话间,还有那股子天真劲儿。
江郁冉大概将她保护得很好。
在缅北这样的地方,凭一己之力,为她建造了一个乐园。
她没见过鲜血,没见过肮脏的东西。
她活在他给她的美梦里。
他让她与缅北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我很嫉妒,但我强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