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上回喜欢归喜欢,可邬慎的态度多少让她分神,她一直在想他跟苏幼颜分手的事,毕竟她也是真心拿邬慎当女婿的,那样的结果她不可能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江母还是因为邬慎伤了心,所以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洛之鹤身上。而休闲装跟今天正装也差别巨大,她一时之间没往一处想。
不过本来也只见过一回,大多数时候都是江父在陪他聊天,她在厨房忙活,哪怕不认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江母原本有些拘束,在记起洛之鹤之后,就放松了下来,上一回他就很客气,显然跟邬慎是不一样的。
江母是个老师,这一生病,很多学生都来探望她。
洛之鹤就跟着苏幼颜忙前忙后,帮她招呼人。
江母的很多学生,跟苏幼颜都熟识,当中也不乏跟她年纪差不多的。
苏幼颜也在这次,见到了一个能够让她心脏读秒的老朋友。对方在看到她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苏幼颜,我就是想来看看老师。”
“哦。”她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男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要走了。
苏幼颜的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嘴,发现嘴唇也变得干巴巴的,男人站的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那个人,他现在还好吧?”苏幼颜有些艰难的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有过去看他,我太害怕了。”男人充满歉意的说,“苏幼颜,我太害怕了,你不要怪我那个时候没去救你。我也很愧疚,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联系你,可是老师对我有恩,我才来的。不然我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苏幼颜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闪过的全是那晚的黑暗,中年大叔的狞笑、裙子被撕裂的声音……
.
“苏幼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听见你喊我了,可是我太害怕了。”男人嘴唇颤抖,“我也不是故意不管他的死活的。我是个胆小鬼,所以你觉得我不配跟他做朋友,不让我跟他做朋友,是对的。”
苏幼颜回神,勉强笑了一下,说:“不怪你,那个人渣手里有刀。换成别人,也会害怕的。如果你有那个人的消息,你通知我好吗?我……得感谢他。”
她也怕。
只是意外的是,有人不怕。
“我不会有他消息的,第二天我去看,那里好大一滩血。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男人哽咽说,“他是一个孤儿,又丑又没存在感,没有人管他,死了也没有人知道。而且那个人渣,身上背过命案的……”
……
苏幼颜回到病房的时候,洛之鹤正在陪江母聊天。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失魂落魄了,他多看了她好几眼。
苏幼颜怕江母问起,赶忙往外走去。
几分钟后,洛之鹤跟了出来,看见她正在楼道尽头的窗户旁边,愣愣的出神。
表情看上去,也很难受。
洛之鹤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她听见了,主动说:洛之鹤,你有恩将仇报过么?”
他沉默不语,做好了当倾听者的准备。
“我这辈子,都挺顺风顺水的,除开我父亲之外,就有一件事——”她停顿片刻,不太在意的掀开了遮羞布,说,“我被人猥.亵过。”
洛之鹤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没吃过苦嘛,不知道人间险恶,一个大叔让我帮忙带路,我就去了。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叫了我的朋友。一个小男生,我俩一起,两个人能出什么事呢?后来那个大叔拿出了刀……”
其实两个人要是都勇敢,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只是事与愿违,苏幼颜经历了人生之中,最绝望的时刻,那就是一同前往的小男生,在看到刀的那一刻,拔腿跑了。
苏幼颜哭着撕裂着声音喊,也没有把对方喊回来。
然后是长时间的猥-亵。
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分钟,度秒如年,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过好在,就在那人做好准备想要进行最后一步时,出现了一个戴口罩戴帽子的少年。
苏幼颜经常自恋的跟邬慎说,有一个送了她手铐,她却从来没有见过正脸的男生喜欢她。
其实并不是她自恋,而是这个少年,为了救她,跟不要命一样。
苏幼颜已经记不起很多细节了,也不记得他们说过什么,医生说,那是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遗忘了这段经历。
她只记得他带着她走了很久,还有他受了伤。
一直到人渣跟了上来。
苏幼颜做出了这辈子最渣的事——
“我想着他有伤,跑不快的,所以我丢下他跑了。”她痛苦的回忆着,拼凑着仅剩的记忆,说,“他把我从火坑里带出来,可是我丢下他跑了。我跑出去,就后悔了,可我一个人不敢,好在我碰到了刚刚那个朋友,我求他跟我一起回去,他不肯。”
“我咬咬牙,打算自己回去,可是警-察到了,他们把我围起来,我拼了命的想回去,可是他们把我带走了。走之前,我用眼神恳求那个朋友去看看,他也没有。所以那个救我的人,他可能死了。”
紧张、后悔、被折磨的痛楚,让苏幼颜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本来我以为,我再也联系不到这个朋友,他后来就转学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我本来想,好好报答那个人的。我想,对他好,还想跟他道歉。我第一反应真的是太害怕了。”
洛之鹤低头看了她几秒,有些心疼,没有任何犹豫的把她搂进了怀里:“你只是太害怕了。你也想过要回去找他,只是时机不太对而已。你或许能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也不能一味把错误,全部都推到自己身上。”
苏幼颜从来不敢说这事,甚至不敢和父母谈心,因为父母总是用亏欠的眼神看她。她只知道那个人渣被抓了,却从来没有人提过那个少年,似乎大家都跟不知道一样。
跟洛之鹤的交谈,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她这会儿不管不顾的紧紧搂着他,仿佛找到了力量支撑。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也许那个少年逃了,并没有出事也不一定。”洛之鹤安慰她说,“我替你找他,好不好?”
苏幼颜用力的点着头。
洛之鹤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说:“也许你走了,他少一个累赘,更容易走也说不定。他敢去救你,不一定是见义勇为,也许他有那个能力也说不定。收拾收拾情绪,不然你妈该起疑了。”
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正打算从洛之鹤怀里出去,抬头时,却看见正后方,江父正满脸复杂的看着他们。
苏幼颜心里一咯噔,当下觉得也许坏事了。
果然当天晚上,洛之鹤就被留下来谈话了。苏幼颜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没走,就站在门外。听见的却只有江父跟他的各种闲聊。
就在苏幼颜以为就这样的时候,江父有些迟疑的开口说:“我们家宁宁,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我就是担心,你们认识也久,跟阿沉分手之前就认识了,我就是怕别人说闲话。”
这都哪跟哪,洛之鹤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苏幼颜正要进去解释,他们两个人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但洛之鹤的回答却让她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