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的那些下属们,各个容不下我。
「我真后悔,应该带你一起走的。留你在京城这些日子,你必是我殚精竭虑的。一想到你柔弱之躯,却冒着风雪来寻我,我便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我明明发誓,得到你,便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
「婉婉,婉婉,我的婉婉。」
这一夜,我躺在他怀中,感受着久违的炙热。
他一遍一遍吻着我,诉说着相思。
「婉婉,再生个孩子吧。」
他看着我的黑瞳深不见底,燃烧着一簇簇欲将我吞噬的情欲。
「好。」
攀着他宽厚的肩,眼泪从眼角流淌。
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宁清晏真的反了,他收拾好北境残局后,便挥军南上,直指京城。
因为他的谋士,将宁允辞不顾百姓生死,与大渊联手蓄意挑起战乱又割据六座城池,只为除掉战功赫赫的摄政王一事,传遍了整个天下。
因此一路上,所到之处,皆是城门大开,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顺利到达了京城两百里外的蓉城。
你看,这边是寒了天下百姓心的后果。
「是我不够努力吗?婉婉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蓉城外的小亭子,宁清晏卸去铠甲,枕在我的腿上,一手拖着我的后腰,一手轻揉着我的小腹。
我见他满怀期待的模样,嘴角不由划过痛色。
「是我们的孩儿懂事,知道这时候他的父亲要以天下为重。」
宁清晏听懂了的这话里的意思,冷着脸,看着我,「我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见了你!」
他从我怀中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我的眼中,好像宇宙尽头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又似最高山巅,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
我冷冷一笑,站起来,声音比亭外簌簌飞雪还要入骨森凉,「是啊,他来见我。就犹如,当年,你去见他一样。」
「你,你……」
宁清晏的瞳孔狠狠震了震,不可思议地看我。
「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如今想要拿回来,却要背负着乱臣贼子的罪名。」
纵然宁允辞昏庸无道,视百姓如草芥,他如今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宁清晏问我。
我突然就笑了出来,「我能做什么?我一个被你们玩弄来玩弄去的弱女子,还能做什么?」
「婉婉。」
我从宁清晏的眼中看到了慌乱,真是可笑,大军压城的时候他没有慌,被我揭穿却慌了。
宁清晏啊宁清晏,你究竟要让我如何自处。
他见我要说些什么,便不顾一切吻住我,后又捧着我的脸颊,用近乎哀求的嗓音和我说,「别说,婉婉什么都别说。」
他的手,在颤抖。
我的心,也在颤抖。
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宁清晏率军在蓉城安顿下来,宁允辞派来三个使者,都死于宁清晏的剑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墨守成规的传统。
宁清晏这番行为,无疑是羞辱宁允辞。
宁允辞能蛰伏多年,能兵不见血的从宁清晏手中夺得皇位,可见他心机之深。
正如他颁布的罪己诏。
罪己诏中说,他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任贤革新,却时常惶恐羞愤,悔恨当初被摄政王强抢结发妻子沈芙蓉时的束手无策。
如今摄政王又欲谋反篡位,他更是愧对先帝,恐大盛基业毁于他手中。
若真有那一日,他唯有以身殉国,来世再与发妻结缘。
言辞哀婉,字字戳人心。
一时间,风声骤转。
宁清晏从人人称颂的战神成抢人发妻篡位夺权的乱臣贼子。
我那不齿的身份与往事,一瞬间,天下无人不知。
「王爷,红颜祸水啊!」
「有沈芙蓉这种人尽可夫的王妃,我等实难效命!」
「王爷,我等追随您,是想和您一起建功立业,护大盛子民。可您沉溺女色,将唾手可得的皇位空手想让,如今又因女色而受天下百姓讨伐。我等心寒至极,唯有杀了沈芙蓉,我等还愿意继续追随您!」
「求王爷,诛杀沈芙蓉,给我等一个交代!」
「求王爷,诛杀沈芙蓉!」
「求王爷,诛杀沈芙蓉!」
宁清晏的部下,都是和他一起大江山的,是他的左膀右臂,亦是他的生死之交。
如今,他们联起手来,逼迫宁清晏。
不对。
他们只是想找回,当年那个,英勇无敌,所向披靡的战神。
而我,则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
一时间,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在等宁清晏做决定。
婉妃死前,在我耳边说,「你是沈芙蓉,是宁允辞的原配夫人。」
沈芙蓉既沈婉。
沈婉也就是我。
我并非什么军妓之女,我本是一个三品官员家中不得宠的小庶女,先帝为皇子选妃时,把我指给了并不得宠的宁允辞。
宁允辞很喜欢我,我们成亲后,便在王府里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和他去宫里参加年宴的时候,遇到了当时备受宠爱的大皇子,宁允泽。
宁允则对我一见钟情。
当即便问宁允辞要了我。
我自然不肯。
宁允辞却跪下求我,他说,他的大皇兄喜欢我,希望我能替他潜伏在其身边,待日后他登基为帝,一定会封我为后。
那时,我傻乎乎的答应了。
一边做着宁允泽的从乐府里买回来的歌姬,一边给宁允辞传递情报。
有了我的里应外合,宁允泽很快就被先帝察觉有谋逆之心,贬为庶人,死于流放崖州的路上。
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