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热闹,衬得长乐宫孤寂冷清。
我回到自己宫里,自饮自酌。我以前其实是爱喝酒的,后来有了芊芊跟宋骁,便不大喝。
杯中一盏明月,二更将过,门帘掀起又落下,萧景承走了进来。他已脱了寿宴上那身龙袍,换上一件石青色常服,不晓得为什么,王允没跟在他身边。
我饮尽杯中酒,抬起眸子冷冷地睨他。
你来干什么?
朕不能来?你的身体怎样了?
托陛下洪福,倒也死不了。
祝永宁,在这宫里,只有你敢这样同朕说话。
怎么,陛下第一天知道?
他坐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眼睛落在我身上,里头神色不明。
你今天为什么跳舞?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跳给你看。我压下心中不耐,漠然道:遵太后令。
哼,你是这样的人吗?他笑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居然软下来,不过跳得不错,这支步摇,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来,想碰我头上的钗环,我下意识护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道:萧景承,注意身份,别忘了你在这说过的话。陛下还是早些回去,省得夜深路滑,走错了门。
萧景承抓了个空,他合上空荡荡的手掌,神情莫测,过了一会儿,他道:好得很啊,祝永宁。
和萧景承聊天总是这样,半句也嫌多。
我绕开他,打开门,淡淡道:本宫倦了,陛下请回。
屋门啪一声被合上,萧景承一手扣上门阀,一手拽着我往内室走。
他的力道那样大,我疯了一样踢在他身上,猛地挣开他,扬起巴掌还被碰到,又被他擒住,只觉得手腕都要被他箍断了。他看着我挣扎,眸中有浓重欲念闪过。
当初爬龙床求庇护是你,现在立牌坊也是你,祝永宁,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萧景承把我两只手拧在一起,衣襟被扯开,头发散落,那支步摇簪不稳,摇晃几下,从松松垮垮的发髻上直直掉下来。
漂亮的金黄色,像凤鸟陨落。
一道暗黑色迅疾的风掠过,步摇于落地之前被截住。
许久不见的火焰重新燃烧在眼前,宋骁静静握着步摇站在那里。他带着银色面具,神情样貌,全然看不出来,只露出一双深潭般的双眼。
我见宋骁对照顾我的哑奴出过剑,那时他剑气纵横,杀气四逸。而此时他垂着手,悄无声息站在那里,我却觉得害怕。这种平静之下是汹涌的、磅礴的、能撕碎一切的杀意。
原来他做暗卫是这个样子。
萧景承察觉身后有劲风,到底没有慌乱,他拢好衣服慢慢往回转,见到来人,似有惊异。
龙七?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骁淡淡的,一字一顿:她不愿意。
什么?
萧景承似有一瞬间迷茫,他看看宋骁,又回头看看我,忽而恍然大悟,掐住我下颌哈哈大笑:祝永宁,朕还真是小看你了。朕不过派个龙卫照看你几天,他就对你死心塌地,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骁出现在这里,我既难堪又感动。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恐惧。
他怎么能……他不要命了?
宋骁好似全然不知我心中所想,他冷冷静静地对当今圣上说:放手。
萧景承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挑衅地在我脖颈处印下一吻:敢动朕的人,你是第一个。
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几道人影,隐藏在暗处的龙卫都出来了,他们与宋骁戴一样的面具,一样的火焰护腕。